后脑的剧痛不断袭来,还有莫如柳那凶狠的神情也在眼前晃个不停,郭嬷嬷咬牙切齿,再也顾不上许多便大骂出声。
反了天了,这小贱 人敢打她!
丫鬟们备好了凌大夫需要的东西,这会儿都守在郭嬷嬷身旁,闻言忍不住齐齐朝着还站在床边的莫如柳看去。
莫如柳早有准备,蹙起长眉,眼眶立刻就红了。
“郭嬷嬷……”她轻声嗫嚅着,脚下却一动不动。
见她这幅模样,郭嬷嬷更是火冒三丈,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便朝着莫如柳扑了上去。
“缺管少教的小贱 人,你敢打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骂骂咧咧地冲上前来,莫如柳似乎是被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正好躲开了郭嬷嬷伸出来的手。
“郭嬷嬷冤枉啊,如柳什么时候打您了……”
莫如柳倒在地上,又啜泣一声。
“方才如柳的确是敌不过嬷嬷的力气,脚下没站稳,一头撞倒了嬷嬷,可却不敢有打人的心思……再,再说,如柳哪有那样的力气……”
抽抽搭搭地说着话,莫如柳抬手擦泪,露出一只纤细玉白的手腕。
她向来身体虚弱,便是与祁华昭习了武,身材也还是瘦削,与一旁的健壮的郭嬷嬷形成鲜明的对比。
春茗也立刻上前帮腔,“小姐方才也被撞得发昏——”
“闭嘴!”
郭嬷嬷却不耐烦听这些,心头火越烧越旺,伸手就要把莫如柳从地上拎起来。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还敢狡辩,走,跟我去见大夫人!”
“郭嬷嬷。”
她刚捏住莫如柳的胳膊,便听见凌大夫忽然张了口。
“阮夫人需要休息,若是再被声音惊扰,这么短的时间,在下也不敢保证下一次还能成功施针。”
凌大夫依旧背对着屋中众人,语气很淡,一边说话,一边从丫鬟们拿来的瓶瓶罐罐里挑出了一个瓷瓶。
“嬷嬷要管教表姑娘,麻烦出去,寻个这里听不见的地方。”
郭嬷嬷的动作却顿了顿,一双眼也止不住地往凌大夫手中落。
片刻后,她敛下神情,冷冷地哼了一声,又变作李氏身边那趾高气昂的主事嬷嬷模样。
“表姑娘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吧,那就跟我走吧,免得您留在这儿,又激得阮夫人心神不宁,还得白费凌大夫的功夫。”
神情扭曲地瞪着莫如柳,郭嬷嬷故意说着反话,一双眼也恶狠狠地往她面上扎。
莫如柳全当自己看不见,又哽咽了两声,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老老实实地走到郭嬷嬷身后。
她抬起目光,便能看到郭嬷嬷后脑有一大块高高肿起的痕迹。
似乎是察觉到莫如柳的目光,郭嬷嬷立刻转过身子,一脚踢在她小腿上,用眼神威胁着莫如柳走出房门。
“凌大夫,阮夫人这里还是交给您,务必要将夫人的身子照顾妥当。”
郭嬷嬷再转过身子和凌大夫说话,语气中又带上了一丝威胁。
如今大夫人不许这边出事,若是方才的凶险闹出去,郭嬷嬷自知恐怕也讨不了好。
凌大夫忙活的动作未变,只语气淡淡地嗯了一声。
见状,郭嬷嬷面上的表情又变得有些晦暗。
保持着凌大夫要求的安静离开别院,刚上马车,莫如柳便被郭嬷嬷一脚踹倒在地。
她顺势不大不小地哀嚎了一声。
“跪下!”
没了方才的情况,郭嬷嬷也不再压抑凶性,用脚把莫如柳往一旁赶去。
莫如柳垂头不语,任凭郭嬷嬷折腾,瑟瑟发抖地跪在车中,听着郭嬷嬷指挥着马车前往将 军府。
郭嬷嬷一只手捂着还在疼痛的后脑,看向莫如柳的神情也变得更加不善。
等回了将 军府,就让这贱丫头好看!
从别院到将 军府的路程不算短,莫如柳一直跪在硬邦邦的马车上,待到终于停车,双腿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心知今日一顿好打定是免不了,莫如柳咬咬牙,撑着身子从车上爬了下去。
马车停靠的地方是将 军府后院的一处角门,春茗从后面赶上来,连忙扶住莫如柳踉跄的身子,下一刻却感到什么东西被塞进了袖中。
她浑身一凛,又不动声色地变作担忧模样。
一行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进到了将 军府之中。
自从宋之霜出嫁,莫如柳还从未再回过这里,宋家的一草一木虽然不曾变化,但看在莫如柳眼中,也不能让她生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郭嬷嬷打发了个丫鬟去告知李氏方才发生的事情,自己气势汹汹,亲自拧着莫如柳的胳膊,往她原先住着的房间去。
莫如柳虽然顶着宋家表亲的名头,实则过的全是丫鬟的日子,就连房间也与下人们在一起。
她从前的邻居都跟着宋之霜去了尚书府,排屋空无一人,郭嬷嬷一把便将莫如柳掼倒在地。
“小贱 货,在外面把你的心思待野了,是不是?”
郭嬷嬷忍了一路,终于等到了发泄的时机,狠狠一脚踢在莫如柳小腹上。
她使足了力气,莫如柳疼得蜷缩起身子,却很快又被郭嬷嬷的第二脚踢中了后腰。
前后受击,莫如柳口中泛起腥甜,却只能强行忍住。
不仅如此,她还抬起眼皮,用目光止住了春茗想冲上来的动作。
郭嬷嬷正在盛怒之下,没心思看莫如柳的眼神,又泄愤地踹了两脚,见她牢牢抱着自己,缩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时又冷笑起来。
“这时候知道装鹌鹑了?来人!把表姑娘扶起来,让她好好记住,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
耀武扬威地朝着院中喊了一声,郭嬷嬷昂着下巴等了片刻,却迟迟不见有人进来。
怎么回事?
郭嬷嬷皱了皱眉,探身往外面看了一眼,院中果然空空如也,不见人影。
宋之霜嫁人后,她原先的院子附近便清闲下来,这些下人又到什么地方去偷懒了?
低声咒骂一句,郭嬷嬷冷着脸大步朝前,准备自己将莫如柳拎起来收拾。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还不快过来听差?混吃等死的东西!”她头也不回地怒斥。
下一刻,清朗的男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