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这一句话落下，盛府的小厮屁滚尿流地转头就跑。
院中一时间安静下来。
莫如柳静静地站在原处，望着一脸森冷还不曾退去的祁华昭，心里某处又动了动。
“想去应盛怀安的邀约？”下一刻，祁华昭两道冷冷的眼神便扫了过来。
莫如柳一个激灵，连忙摇头。
“如柳都听姐夫安排。”她轻声道。
祁华昭的表情这才又变得柔和几分。
“刚下过雨，夜里风大，表妹快些回房去吧。”
莫如柳却还是站着没动，侧头朝祁华昭投去一个有些疑惑的目光：“不过，姐夫，明日家中有什么要事？我好提前准备一二。”
她话音落下，祁华昭便控制不住地抿了抿唇，看过来的目光似乎也不甚友好。
莫如柳坦坦荡荡地与他对视着。
片刻后，祁华昭忽然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
“表妹将书房中的案卷也研读了好一阵时间了吧？不知道看得怎么样？你既然于此道兴趣浓厚，明日一早便到书房来，我看看你最近的读书成果。”
话毕，不等莫如柳再说什么，他转头便大步离去。
望着祁华昭的背影，莫如柳眼中再次闪过一丝光亮。
原来是为了阻拦自己的借口。
如此看来，祁华昭对她的态度又有了几分变化。
思索着，莫如柳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
“走吧春茗，回去了。”她轻声道。
莫如柳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谁知第二日一早，还没等到前去书房，她倒是先被吴嬷嬷找上门来。
“小姐要见你。”
吴嬷嬷的脸色仍是憔悴，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往日的丰满模样几乎已经看不出来。
她紧紧抿着双唇，眼眶凹陷，更是显得眼底神情毒辣万分。
莫如柳顿了顿，轻声道：“宋小姐叫我何事？”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吴嬷嬷的脾气也更加暴躁：“现在，立刻跟我走！”
见状，莫如柳也只能跟上，看着吴嬷嬷摇摇晃晃走在前面的身影，忍不住又道：“吴嬷嬷，你还好吧？”
吴嬷嬷的脚步有了一瞬停顿。
她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命，又得爬起来干活，过得当然不好！
都是因为这个小贱蹄子！
若不是她没有在别院消失，姑爷便不会和自家小姐吵成那样，更不会如此冷待小姐。
如此一来，她也不会成为小姐眼里的罪人，更不会成为出气筒！
低头看着自己胳膊上的新旧伤痕，吴嬷嬷的语气显得阴恻恻的：“闭上你的嘴，谁要你装好心？小贱蹄子，你的仇我都记着呢，你给我等着。”
听她语气阴毒，莫如柳也能猜到几分，冷笑一声不再发问。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主屋之中。
宋之霜今日没再躺着，换了身外出的衣裳，云鬓高耸，气色红润，细看去还上了脂粉。
香气扑鼻间，似乎有了几分尚未出嫁时的模样。
莫如柳抬头看了一眼，顿时生出些恍惚来。
“见过宋小姐。”宋之霜一眼扫来，她连忙老老实实地躬身见礼。
“来，过来坐。”
令莫如柳更加恍惚的是，宋之霜竟然语气甚好地招呼起自己来，还朝着身边的椅子示意了一下。
让她坐到宋之霜身边？
莫如柳定了定神，心中越发提起了几分警惕。
反常必有妖。
见她不动，宋之霜又催促两声，语气仍是柔和，莫如柳只能慢慢上前，小心翼翼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昨日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莫如柳刚一坐稳，宋之霜的问话声便响了起来。
“我昨晚想了一宿，盛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若是错过，不免可惜。”
莫如柳垂着头，一时没能回话，脑中思绪不由得越发纷乱起来。
昨日 她眼睁睁看着宋之霜和祁华昭大吵一架，不欢而散，可今日的宋之霜，不但看上去没有丝毫因此神伤的模样，竟然还用了一整晚的时间思考她的婚事？
莫如柳眉头紧紧皱着，实在不知道宋之霜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若是等到盛公子来年高中，到了那时，盛家选择更多，尤夫人的约定便不一定还能作数了。”
宋之霜还在说着，语气苦口婆心，仿佛和莫如柳真是一对推心置腹的好姐妹一般。
莫如柳努力让自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又露出一副犹疑模样：“宋小姐的意思是……？”
“时间不等人，”宋之霜语气果断：“我看盛公子昨日那般，不像是对你无意，你不妨趁着这个机会，先和盛公子好生接触一番。”
她这话仍是催促，莫如柳张了张口，不由得又想起昨晚府门前的那一幕。
宋之霜这般急着要撮合他们两人，其中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祁华昭的态度也同样坚决，若是莫如柳顺着宋之霜的意思行事，恐怕又要激怒这男人了。
想了想，莫如柳将眉头一皱，眼中犹豫更深。
“表姐，我昨日看着，姐夫对这件事并不看好……”
她微微抬着头，说到祁华昭的时候，一抹阴霾飞快地从宋之霜眼中闪过。
“你管他做什么？”再开口的时候，宋之霜的语气便带上了明显的不悦，又眯了眯眼：“还是说，你舍不得尚书府的荣华富贵，想留下来，给祁华昭当那暖床的贱妾？”
莫如柳连忙摇头：“如柳万万没有这样的心思！”
宋之霜闻言却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勃然大怒，只是又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最好收起那些小心思，祁华昭就是块石头，铁石心肠，捂不热的，若是让他知道你做过的事，到时候，恐怕你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莫如柳将态度放得更低：“如柳多谢宋小姐提点，我只听宋小姐的话。”
“哼，”宋之霜仍是冷嗤：“少说这些虚词了，我已经和尤夫人约好，今日一道上街逛逛，正好你和盛公子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天。你赶快去收拾一下，一炷香后出发。”
顿了顿，她又忽然沉下声音。
“穿得素净些，别花枝招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