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小姐,老奴不曾说过那样的话!是,是那小贱蹄子在挑拨离间!”
她话音未落,便被宋之霜一把掐住了下巴。
“哦?”宋之霜直勾勾地注视着吴嬷嬷的双眼,语气有些诡秘,“那嬷嬷是支持我,并且从来没有想过要阻拦我咯?”
吴嬷嬷又哆嗦起来。
已经做过的事情,她想不承认也不行!
可——
“小姐,真的是那小贱蹄子——”
吴嬷嬷的辩解还没说完,宋之霜便失了耐心,狠狠一个巴掌便扇了上去。
她用的力气不大,吴嬷嬷却彻底傻了眼。
“嬷嬷如此爱指手画脚,多管闲事,看来真是没事做了,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主院的杂务就由嬷嬷一手包办好了。”
收回手,宋之霜慢慢直起身子,语气也越发冷酷。
“你以为你是谁?”
吴嬷嬷心中大骇,小姐这怕是要彻底放弃她了!
“小姐不要啊,老奴知错,老奴再也不敢了!”
连忙扑 倒在宋之霜脚下,吴嬷嬷一迭声地哭求起来。
宋之霜面上神情却没有半分松动,“嬷嬷又知错了?又不敢了?这话我好像已经听过不少回了。”
吴嬷嬷接不上话,只能一味地哭泣。
“滚吧。”等待她的是宋之霜毫不留情的命令,“莫要再让我心烦,否则——”
宋之霜的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吴嬷嬷不敢再求,只能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金枝!”宋之霜对着打开的房门高声呼唤自己的丫鬟,“将院中人的衣裳收拾一下,送到吴嬷嬷手里去!”
金枝与吴嬷嬷擦肩而过,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又很快消失不见。
自此之后,吴嬷嬷在夫人面前怕是再也出不了头了。
宋之霜的声音足够响亮,让离开主院大门,又绕了一圈回到主院后方的莫如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总算是暂且放下心来。
有吴嬷嬷呆在身边,莫如柳这段时间缩手缩脚,什么事都不敢做。
如今抓到她的把柄,多少能让吴嬷嬷安分一些。
定了定神,莫如柳正要离开,忽然又听见墙后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那声音听着是朝自己而来,莫如柳连忙闪身一躲,避到一簇灌木之后。
几乎是同时,主院的角门被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打开,半个身子从里面探了出来。
莫如柳蹲在灌木丛里,只能看到来人的下 半身,似乎正在东张西望。
她目光下移,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绣鞋。
是吴嬷嬷的。
吴嬷嬷很快便重新缩回院中,将角门带上,莫如柳又等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重新站了起来。
从角门这里出来,是一条幽静的小道,平时鲜有人迹,是下人们运送物件所用。
顺着这条小道,能不知不觉地走到尚书府的后门去。
莫如柳静静地垂下眼帘。
一不小心,又让她捡了个机会。
……
处置了吴嬷嬷之后,宋之霜这一天接下来的日子便过得十分轻省了。
她歇了一会儿,又将新买来的胭脂水粉试过放好,折腾完这些也到了晚饭时分。
如今天色愈发地长,吃过晚饭也不见转黑,宋之霜兴致甚好,索性又叫着丫鬟金枝,与自己一道去后花园逛了一圈,直到夕阳西下,二人才转回主屋。
刚进院子,金枝便脚下一顿。
宋之霜抬头看去,只见吴嬷嬷正费力地搬着一个放满衣裳的大木盆,摇摇晃晃地走在小路上,随着她的动作,盆里的水也跟着洒了一身一地。
听见院门前的动静,吴嬷嬷抬起头来,看见宋之霜便是浑身一震。
她手上失力,顿时将整盆衣裳掉在地上,显得好不狼狈。
“是老奴无能!”见状,吴嬷嬷索性也跟着一道跪了下去。
不过几个时辰过去,吴嬷嬷已经是脸色苍白,嘴唇干涩,身上也换成了轻便的粗布麻衣。
她一双手通红通红的,便是在朦胧的夜色中也很难不引人注意。
宋之霜垂眸看去,吴嬷嬷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又慌忙将手藏进了袖中。
“惊扰了夫人,都是老奴的不是。”吴嬷嬷再开口时,话说的多了些,声音也透着沙哑。
宋之霜看着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静默半晌,忽然轻声笑了起来。
“既然知道,那还不滚远点?”
特意挑了这个时候到前院来,还故意在自己面前出丑,是想再搏一次她的怜惜吧?
宋之霜的语气越发地冷:“若是再让我瞧见嬷嬷如此言行无状,我便只有再换别的法子,让嬷嬷老实做人了。”
吴嬷嬷浑身一震,跪在地上也能看出几分心如死灰之感。
“金枝,送吴嬷嬷到她该去的地方。”
最后丢下一句话,宋之霜绕过吴嬷嬷,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屋中。
被吴嬷嬷搅了这一遭,宋之霜也没了傍晚的好心情,倚在软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话本,神色也变得恹恹起来。
金枝送了人回来也不敢吱声,沉默地伴在自家夫人身侧,很快便听见宋之霜要擦身熄灯。
随着腹中孩子日渐长大,宋之霜夜里困乏得也越发厉害,躺下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发觉自己是被金枝叫醒的。
“何事?”
睁眼看见外面漆黑一片,万籁俱寂,显然正是夜深,宋之霜语气分外不耐。
“夫人……”金枝压低了声音,显得紧张兮兮的:“表小姐身边的春茗来了,说夫人下午安排的那件事恐怕要有变。”
宋之霜顿时睡意全无,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片刻后,春茗挟了一身湿冷夜气,快步走到床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宋小姐!”她抬头看着宋之霜,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惊慌失措,“不好了宋小姐,表小姐绣给盛公子荷包上的那个绣样丢了!”
绣样?
宋之霜刚皱起眉,春茗便来了后话。
“表小姐先前怕盛公子嫌弃,特意自己画了,又改过不少遍才满意,是外头没有的花样,早上还好好地放在房中,眼下却,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