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虎是谁？
莫如柳这会儿已经说完了自己该说的话，重新退到一旁，闻言不由得在此抬起头来。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祁华昭的背影，但正跪坐在他面前的郭嬷嬷，此时也还是一副茫然模样。
片刻之后，又有几个官差架着一个犯人走了进来。
与方才的郭嬷嬷相比，方虎便要狼狈得多，浑身上下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一看就是吃了不少苦头。
他手脚上也架着厚重的木枷，跪在地上的动作显得十分笨拙。
“方虎，你看看，这嬷嬷你可认得？”祁华昭后退半步，对着方虎说话的时候，没了对上郭嬷嬷的冷厉。
方虎眯起双眼，有些艰难地转头看了看跪在一旁的郭嬷嬷。
随即他便猛地瞪大了眼睛，动作也变得异常敏捷，仿佛察觉不到身体的不适一般，一个翻身死死攥住了郭嬷嬷的衣领。
“是你！”他咬牙切齿地发出一声嘶吼，“你这个老不死的——”
郭嬷嬷骤然被抓住，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而方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站在一旁的侍卫飞快地重新制住。
将方虎狠狠压在地上，侍卫们不敢退下，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挣扎的动作。
“方虎！”祁华昭喊饱含威慑的声音这时候再次响起，“你认识这个嬷嬷？你们之间又发生过什么，你为何对她抱有这般大的敌意？”
似乎是被祁华昭的语气所震慑，方虎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下一刻便停止了挣扎。
他奋力将脑袋抬起来，又朝着郭嬷嬷身上投去一道含恨的目光。
“祁大人，这就是让我们兄弟去绑架那有钱少爷的老婆子！都是她让我们那么做的！”
听到这儿，莫如柳终于明白了。
原来方虎就是那些山匪的其中之一。
方虎一双眼仿佛被鲜血染红，直勾勾望着郭嬷嬷的样子，仿佛从地府爬出来夺魂的恶鬼一般。
可郭嬷嬷的浑身颤抖，惨无人色，却并不是因为这个。
“祁大人！奴婢冤枉啊！奴婢，奴婢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什么绑架有钱少爷！
她虽然替李大夫人做过不少坏事，可其中当真没有这么一件啊！
况且，郭嬷嬷忍着恐惧朝方虎面上看去，虽然隔着一层血污，但她也能确定，其后那张面孔，她绝对没有见过！
“你他娘放屁！”
还没等旁人再开口，方虎已经又一次咆哮起来。
“你这张脸，就算是烧成灰老子都认识！再说了，你给我们写的条 子还在呢！”
他话音落下，祁华昭便抬眼朝门外看去。
秀山正守在门边，见状简短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跑，不多时便将方虎口中的条 子取了过来。
这些证物祁华昭都已经看过，扫了一眼便将纸条递到郭嬷嬷眼前。
“是你的字迹吧？”
郭嬷嬷的牙关不住地打着战，垂下眼皮只看了一眼，便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好像要立刻晕过去似的。
官差就站在一旁，见状立刻一把捏住郭嬷嬷的肩头，疼痛之下，强迫她清醒过来。
祁华昭挑了挑眉，等待着她的回答。
“这不……不是奴婢的字迹！”
郭嬷嬷咬着后槽牙否认，可任谁都能听出她话中的心虚和惊惶。
“将那纸条拿过来。”
一直作壁上观的睿远帝此时也开了口，祁华昭立刻将神情一敛，自己转身双手将纸条呈了上去。
睿远帝一眼看过，上面只简单写了几行字，交代了盛怀安的行踪，还有抓到他之后的安排。
“陛下，”祁华昭这时轻声道，“这字条上的内容与前几日恒山上的发展相同。”
睿远帝的眸光便暗了几分。
“来人，”他复又抬起双眸，“将郭嬷嬷带上来。”
这回上前的便是跟着圣上前来的宫中侍卫，四个大汉连拖带抱地将依旧瘫软在地的郭嬷嬷弄到了睿远帝面前。
“陛下，陛下……”郭嬷嬷鼻涕眼泪流成一团，哆哆嗦嗦地快要张不开口，却还是强撑着道：“这纸条上的字，真的不是奴婢写的啊！”
睿远帝面对一个普通嬷嬷的哭求，面上没有露出半分情绪，只静静地看着她，“此话当真？”
“当真！千真万确！”郭嬷嬷闻言以为有戏，双眼一亮，身子也直起几分。
下一刻，她便被那几个侍卫往旁边架了几步，还没等郭嬷嬷反应过来，地上多了纸笔，眼前也再次出现了那张字条。
“写。”
睿远帝的命令清清淡淡地响起，口吻却丝毫不容置疑。
郭嬷嬷猛地顿住，片刻后目光缓缓转向被硬塞进手中的毛笔，颤抖的动作变得越发明显。
睿远帝一声不响，甚至连身子都没动一下，只一双眼垂下，看着郭嬷嬷丧家之犬一般的模样。
屋中无人说话，更是没有一丝声响。
莫如柳悄无声息地哆嗦了两下。
睿远帝如此铁血，幸好她方才没有冒险，否则若是被这位疑上，恐怕下场不会太好。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又朝着祁华昭看了一眼。
祁华昭此时已经退到了睿远帝身侧，看似也在聚精会神地盯着郭嬷嬷的动作，脑袋却几不可查地微微摇了两下。
莫如柳连忙收回目光。
这个时候，睿远帝又开口了。
“不写？”
他语调如常，郭嬷嬷却越发哆嗦起来。
再顾不上太多，郭嬷嬷俯下 身子，按着那纸条的内容开始书写。
待她刚一完成，两张纸条便都被侍卫收走，放到桌上交由睿远帝过目。
圣上再度垂眸看去，只见这两张纸条上的字迹，虽然书写时心境有所不同，但笔锋架构却是一般无二。
睿远帝立刻冷笑一声：“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好大的胆子！”
郭嬷嬷颓丧地又一次倒在地上。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她的字迹会出现在那张纸条上？
可这话就算是她现在敢说出口，睿远帝也不可能相信，就连郭嬷嬷自己，都分辨不出那字迹究竟是哪里不对。
“你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睿远帝这时候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宋启瑞还是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