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莫如柳倒并未生出多少情绪，只觉得果然如此。
“郭嬷嬷和将 军府的下人呢？”她转头看向院中。
春茗方才被扣下充当人质，听莫如柳提起此事，顿时抿了抿唇。
“大夫人和尤夫人定下亲事便离开了，临行前送信给郭嬷嬷，让她们跟着一道回去……”
“哦？”莫如柳这才露出意外神色：“大夫人没说让咱们回将 军府的事情？”
春茗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送信那丫鬟只说，让小姐安心在屋中备嫁。”
这是让她从尚书府出嫁？
李氏的态度怎么变得这样快？
莫如柳皱起眉头，瞬间便想到了祁华昭。
恐怕只有他能让李氏改了主意。
想到祁华昭，莫如柳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绪，顿时又成了一团乱麻。
思忖片刻，她仍是将春茗留在院中，自己往祁华昭的书房而去。
昨日之事，今日之事，莫如柳都急切地需要一点信息。
好在祁华昭正在书房之中，莫如柳很快就在秀山的带领下来到男人面前。
祁华昭坐在桌边，正垂着眼看着手中的案宗，身上还穿着方才的衣裳，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莫如柳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姐夫。”
她在屋中站了半晌，祁华昭始终不曾抬头，莫如柳抿了抿唇，轻声开口唤道。
“表妹来了？”
她话音刚落，祁华昭便应了一声，手上翻过一页，眼睛却仍未抬起。
“表妹可是来看书的？那边坐吧。”
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祁华昭心情不悦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实，莫如柳心下一沉，态度越发小心。
“我不是来看书的。”想了想，她才轻声道：“姐夫昨日说的那个计划——”
一句话还没说完，祁华昭忽然不轻不重地把书推到桌上。
他动静不大，莫如柳却连忙住了口。
再抬头看去，她终于和祁华昭对上了目光。
“那个计划出了纰漏，不成了，表妹日后不必再惦记。”祁华昭淡淡地看着莫如柳，语气也轻飘飘的。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见祁华昭承认，莫如柳还是心口一紧。
“是——是被那幕后之人搅局了吗？”
下意识开口，差点儿把宋家吐出来，莫如柳哽了一瞬才把话说完。
不知道是不是她没看清，祁华昭面上似乎有一抹恼火飞快地闪了过去，莫如柳想再看，又什么都没有了。
“或许是，但没有证据。”
祁华昭又淡淡道出一句。
他明显不想多说，莫如柳便也知趣地住了口，屋中一时间又安静下去。
“表妹来找我，就是要问这个？”祁华昭忽然又挑起了话头：“不想问问你的亲事？”
莫如柳眉心一跳，犹豫着道：“丫鬟来送了消息，说婚事已经定下了……”
听着自己说的废话，莫如柳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身前却传来了祁华昭一声轻笑。
“李大夫人本想让你回将 军府待嫁，但我觉得，表妹还是留在尚书府更好，所以便自作主张替你安排了，表妹以为如何？”祁华昭又开了口，说起这件事，他倒是变得话多起来。
莫如柳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多谢姐夫关照，搬来搬去，的确有些耗神。”
眼下只是定亲，到成婚前的流程还有很多，她还有些时间。
再者说，等她想办法把宋之霜的心意透露给盛怀安，那边想来也要有些动作才对。
有了更有力的目标，盛怀安对这桩婚事定也不再看重，到时候……
想着，莫如柳浑身都变得轻松几分。
“表妹觉得这门婚事如何？”就在这时，祁华昭的问话又响了起来。
莫如柳猛然抬头，看着祁华昭静静发问的样子，心里猛地一突。
她一直怀疑祁华昭知道那些内幕，如今他这番问话……
惶恐不安之下，莫如柳垂着头并未作声。
祁华昭却还有话说：“说起来，表妹和那盛公子不过相识几日，还算不上熟悉，李大夫人和尤夫人虽是长辈，但这毕竟是表妹的终身大事，表妹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与我说说。”
这更是在暗示她拒绝与盛家的婚事了。
若是今日之前，莫如柳万万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她眼下却犹豫起来。
盛怀安对宋家有恨，他是对付将 军府和宋之霜最好的一把刀，不光如此，莫如柳还有了全身而退的机会。
若是她眼下回绝，祁华昭定能替她摆平，可如此一来，宋家便成了清白的那一方。
“姐夫。”闭了闭眼，莫如柳声音发颤：“婚事是父母之命，李大夫人待我如亲生母亲一般，大夫人选中的亲事，自是错不了的。”
此话一出，祁华昭的呼吸声便是一顿。
紧接着，屋中的氛围瞬间冷了下去。
料到定是这般反应，莫如柳还是浑身一颤，强忍着开口：“姐夫——”
“那倒是我，多此一举。”
祁华昭毫无征兆地打断了莫如柳未出口的话，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声音都变了调。
莫如柳心头慌乱，想再解释什么，抬头便见着祁华昭已经坐了下去。
他重新将书本拿起，有条不紊地翻到先前那页，垂下眸子，面容已经如坚冰一般。
“既然如此，表妹便安心回屋中备嫁去吧，李大夫人将婚事定得急，绣嫁妆的时间不多，表妹别在我这里都浪费了。”
“秀山，送表小姐回去。”
没再给莫如柳任何开口的机会，祁华昭吩咐完就一头扎进了书中。
秀山缩着脖子走上前来，朝着莫如柳连连使着眼色，莫如柳咬着嘴唇，最后还是沉默不语地跟着他转身离开。
祁华昭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眼中火光又蹿了起来。
回到屋中，莫如柳还没来得及整理思绪，便被李氏送来的一大堆东西晃了眼。
的确如祁华昭所说，李氏将婚期定得很近，她知道莫如柳有手好女红，将全套的大红行头都送了过来，让她抓紧时间绣花。
宋之霜还将吴嬷嬷派来监督，莫如柳无奈之下，只能老老实实拿起了绣棚。
这一绣便到了天黑，好不容易吴嬷嬷才发话叫停，莫如柳沐浴更衣，回到自己屋中时，已经累得眼前发晕。
刚关上房门，身后便忽然袭来一只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