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连抛出两个问题，语气也变得越发不善起来。
莫如柳咽了咽口水，还没等想清楚这是为何，便见着祁华昭大步朝着自己而来。
他眼神冰冷，面上神情慑人，莫如柳忍不住后退几步，却一不小心撞到了放在一旁的椅子。
她身子猛地一斜，眼看就要摔倒，祁华昭及时扑上来一把将她拉住。
饶是这般，两人还是一起倒进了椅子里。
祁华昭一只手还托着莫如柳的后背，距离骤然拉近，莫如柳一头撞进他怀中，许久不见的冷香扑面而来。
两人都愣住了。
片刻后，莫如柳先回过神，下意识地推了推眼前的胸膛，顺便转头看向房门。
“姐夫……”
幸好方才遣退下人的时候，房门也顺便被关上了。
莫如柳这一动作，还在胡思乱想的祁华昭也清醒过来，察觉她的动作，胸口的怒火顿时燃得更旺了。
他一把抓住莫如柳推拒的手，不仅没有退开，反而还又上前几分。
“表妹怕我？”他眯起双眼，语调中显出了一丝危险。
莫如柳瞬间僵住，梗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
祁华昭怒意外放得太过明显，她不敢再随便乱来。
见她这般，祁华昭的冷笑却又响了起来。
“表妹今天到盛家去，盛公子都说了些什么？”
就着这个姿势，祁华昭低下头，几乎要蹭到莫如柳的鼻尖。
二人近身相对，他眼底却只闪着冷冰冰的怒火。
“是盛怀安让你来打探这些消息的？”祁华昭再度开口，语气沉沉，听得莫如柳控制不住地打着哆嗦。
她刚想摇头，祁华昭便又说了下去。
“他说什么，表妹便信什么，我怎么没有发现，表妹是这样一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听到这儿，祁华昭语气中的不忿已经不加遮掩，扑面而来。
他近乎恼怒地瞪着莫如柳，放在她腰上的手也用了几分力气，狠狠禁锢着她。
怎么自己想从她身上得到些许信任，哪怕是一句实话，都那么难？
祁华昭胸膛起伏，咬紧牙关才没将这话说出口。
莫如柳的神情却有一瞬动摇，想把她和盛怀安各怀鬼胎的真相告诉眼前这个看上去很伤心的男人。
可她立刻就用尽全身的力气阻止了自己的冲动。
“姐夫……不是这样的。”
垂下目光，莫如柳还放在祁华昭胸前的手也软了力道，柔顺地倚了下去。
祁华昭一动不动。
莫如柳再抬起头，一双眼中便盛满了忧虑。
“我今日到盛家去，盛公子的确与我说了不少，可如柳回府后却越想越不安，这才来找姐夫的。”
她的语调也和身子一样柔软，糯糯地在祁华昭耳边绕来绕去，见她这般，祁华昭便是有再多的怒火，一时间也发作不得。
“表妹有何不安？”祁华昭强迫自己硬起心肠。
莫如柳也不着痕迹地咬了咬牙。
“盛公子……盛公子似乎对京城有些太过了解了！”
被祁华昭逼得太急，莫如柳一句话出了口，自己也跟着愣了愣，这才也发现了那些隐秘的别扭。
盛怀安对京城的了解的确有些超乎寻常。
无论是先前邀自己去爬山游湖，还是如今的恒山骑马，哪怕是茶楼里的那番对话，似乎都不应该是一个刚到京城不久，还是借宿在亲戚家中的外乡人所为。
便是莫如柳自己，都不知道这京中的茶楼有雪梨蜜茶。
盛怀安真是从外地前来投亲的吗？
莫如柳越发不敢确信。
想着这些，她的表情也开始变化起来。
祁华昭听着这些话便也跟着愣了愣，再看莫如柳一脸沉思，方才那无名卷起的情绪也终于消散了下去。
“表妹可否详细说说？”
闭了闭眼，再开口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模样。
不过那只放在莫如柳腰间的手却还没有收回去。
莫如柳抿了抿唇，不知为何也没有点破。
她将这段时间与盛怀安接触中可疑的部分一一道出，这回没有半分隐瞒。
不过关于宋之霜的那些，她还是只字未提。
祁华昭听着她的话，一张脸阴晴不定。
他虽然知道这段时间大概发生了什么，但毕竟不是当事人，亲耳听到莫如柳讲出这些，祁华昭的心还是不舒服地颤了颤。
祁华昭还从没有这样清晰地感受到，若是莫如柳当真和盛怀安成婚，往后这样的日子才是常态，而将莫如柳留在自己身边，则是彻底的妄想。
他只是莫如柳名义上的姐夫。
若盛怀安白玉无瑕，祁华昭还能逼自己一把。
可如今……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另一边，莫如柳的回忆也到了尽头。
彼时两人已经从方才暧昧不明的氛围中脱解出来，正相邻而坐，看着祁华昭微微皱起的眉头，莫如柳忍不住又轻唤了一声。
“姐夫？”
她说了这么多，可有平复祁华昭的怒火？
祁华昭回过神来。
“我知道了。”
他点点头，下颌紧绷，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又很快开了口。
“盛家的确有问题，盛大人求救时说盛公子主仆前往恒山的那个时辰，我正巧在京中看见了那个书童。”
闻言，莫如柳的一双眼顿时瞪得老大。
果然如此！
“盛公子是故意所为？”既然祁华昭已经知道了其中破绽，莫如柳也不再绞尽脑汁，径直将猜测说出了口。
祁华昭微微颔首，眼神再度沉了下去。
“或许不止是盛怀安。”
这几日，他和盛大人多番来往，屡屡出言试探，可是盛鸿言谈之间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对盛怀安的怀疑。
能在刑部当差的人不至于是个傻子，盛鸿和那大理寺的梁司直一样，恐怕都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盛怀安想做什么，但盛家也是共犯。
祁华昭不由得又朝着莫如柳看了过去。
“盛府内有玄机，盛公子意图不明，盛家并不是一个安稳的去处。”
一本正经地说着，心知这是事实，祁华昭依旧忍不住嘲笑着自己。
他哪有表现出来的这样铁面无私？
不过是想把莫如柳留下而已。
莫如柳这时却忽然又眨了眨眼。
“忘记和姐夫说了……尤夫人做主，暂时将婚期推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