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山已经习惯了自家主子这跳跃的节奏,应了一声要走,却又被祁华昭叫住。
“把食盒给我。”
祁华昭朝着他伸开手心,秀山一愣,身体倒是下意识地将食盒交了出去。
祁华昭伸手接过,又朝他点头:“快去吧,传了话,还有事等着要办,莫要耽误时间。”
秀山只能依言照做,只是离开书房后,不免伸手摸了摸脑袋。
他怎么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短暂的念头一闪而过,秀山很快便将杂念抛到一旁,一路小跑着到了主屋。
刚走到近前,他便感到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会儿已经到了上午,院中房门却紧紧关着,门前怎么还站着两个他没见过的婆子?
疑窦顿生,秀山走了上去。
“你们是何人?为何出现在夫人院中?”
他敛着神情,就连说话都严肃了几分。
两个婆子同时一愣,正要开口,房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
“秀山侍从?”吴嬷嬷的脸出现在门后。
见着熟悉的面孔,秀山先是松了口气,转瞬又变得有些戒备。
“嬷嬷,这是何人?”
吴嬷嬷那晚的话言犹在耳,秀山不得不警醒起来。
吴嬷嬷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笑了笑:“这是将 军府的婆子,这几日春寒,夫人有些咳嗽,让将 军 府送了常用的药来呢。”
一边说着话,吴嬷嬷一边将房门彻底打开。
秀山越过吴嬷嬷肩头,看见宋之霜正和一个嬷嬷坐着说话,便摆了摆手。
“我只是来传话,不必打扰夫人。”
将祁华昭的话转达给吴嬷嬷,他便转身离开了。
吴嬷嬷重新合上房门的时候,身后的说话声已经停止,屋中的氛围算不上好。
宋之霜眉头紧皱,一脸不忿,郭嬷嬷也脸色难看,欲言又止了半晌,还是低声开了口。
“小姐怎么能主动答应姑爷,要教表小姐习武?夫人的话难道小姐全都忘光了?”
宋之霜抿着嘴不出声。
郭嬷嬷是今早来的,送药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便是要看看莫如柳如何。
谁知听宋之霜说了昨日的情况,郭嬷嬷的脸立刻就拉得老长,喋喋不休地念叨起来。
郭嬷嬷跟在李氏身边多年,宋之霜也算是被她看着长大,这位是李氏的左膀右臂,煞是能干,也分外啰嗦。
宋之霜自小 便听了不少郭嬷嬷的唠叨,从前碍于母亲在身边还不好表现,眼下火气便是压不住了。
“夫君这是为我着想,他有分寸得很,这不是派了随身的侍从来送话吗?嬷嬷既然这般不赞同,那不如替我想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我洗耳恭听!”
郭嬷嬷被抢白得一哽,说不出话来了。
宋之霜见状却更有话说:“莫如柳那小贱蹄子能安分,说到底还是别院那边的手段管用,嬷嬷若是把对我唠叨的功夫用过去,我岂不是更能顺心?”
“我新嫁祁府,又碰上这样的事情,嬷嬷不说替我分忧,止不住地数落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当真以为自己是我母亲不成!”
她声色俱厉,显然已经忍无可忍。
她和祁华昭的一番打算,郭嬷嬷懂什么!
再怎么说也只是个下人罢了,竟然教训到她头上来了!
郭嬷嬷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大小姐这话未免说得太难听了些,老奴替夫人办事,现在出了这样的岔子,总不能不管不问。”
“原原本本将我的话转给母亲,对嬷嬷来说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吗?”宋之霜抬着下巴,“母亲亲口说你能训斥我吗?你是什么东西!”
郭嬷嬷瞪大双眼,正要再说,宋之霜却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吴嬷嬷连忙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扶住后,又没好气地看向郭嬷嬷。
“嬷嬷这是做什么?气坏了小姐,你该如何向大夫人交差?”
郭嬷嬷僵在原处,面上也隐隐显出了懊悔神色。
“罢了,”宋之霜捂着肚子,还是自己冷静下来,“嬷嬷这就请回吧。”
她语气冷硬,再无转圜的余地,郭嬷嬷自知捅了娄子,更是不敢再多说,匆匆道了别便带着婆子们离开了。
“小姐,您没事吧?”吴嬷嬷顾不上去送人,转头担忧地看着宋之霜。
宋之霜却冷笑一声,站直了身子,再看不出半分方才难受的模样。
她这一胎许是已经坐稳,这段时间下来没再出现任何异动。
“跟在我母亲身边几十年而已,这就开始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宋之霜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气坏了我,难道母亲会站在她那边不成?没脑子的东西,不吃些教训就忘了自己姓什么。”
吴嬷嬷低着头没说话,这种时候,说什么都容易犯错。
“不说这些了,晦气,刚才秀山来说了什么?”宋之霜也将话题重新转回尚书府中。
吴嬷嬷轻声将祁华昭的话说了,宋之霜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
“为何是明晚?”
“老奴也不知道……”
秀山来去匆匆,都是因为郭嬷嬷在场,否则宋之霜便能当面问上一句,想到这儿,宋之霜的脸色又变得阴沉。
不过,她最后也只能点头应下,转瞬又想起了什么。
“等明日再去告诉那个小贱 人,免得她又生出什么旁的心思!”
有宋之霜的这番话,莫如柳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才收到消息。
自从成婚,祁华昭到主屋就寝的次数并不算少,不过这一回莫如柳的表情却算不上好。
她白日要在书房练武,晚上还要去和祁华昭翻云覆雨,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莫如柳眼下浑身酸疼,连走路都有些不自然。
毕竟身体虚弱,缺乏锻炼,只是跑了几回木桩,也足够让她饱受折磨。
祁华昭好心给她放假,绕了一圈却还是要出力,莫如柳看着眼前的吴嬷嬷,哭笑不得起来。
可她也说不出半个不字,只能忍着各处不适,又一次趁夜摸黑钻进了主屋。
莫如柳没想到,房门一开,一个声音便响了起来。
“夫人怎么去了这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