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句话还没说完,房门被猛地推开,伴着一声大喝,盛鸿和尤夫人一前一后地冲了进来!
祁华昭眸光一动,立刻看向两人身后,并不见秀山的踪影。
“你这畜生!你把怀安怎么了!”
盛鸿大人三步并做两步地冲到李氏面前,一双眼中满是血丝,更是盛着愤怒惊疑的光。
尤夫人也走到丈夫身边,望着李氏满脸的不可置信。
“李大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盛家也不曾得罪过将 军府吧?”
“什么得不得罪!”盛大人的一双利眼又朝着自己夫人剐去,“便是怀安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宋家也不能动用私刑!”
说完,他再次气势汹汹地看向李氏,“怀安在哪儿,现在又怎么样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飞快地吵嚷了一回,秀山这时候才姗姗来迟,手中还端着茶具,壶中的水已经撒了一大半。
见着屋中的情形,他面色一苦,低着头朝祁华昭而去。
“主子,都是小的照顾不周。”他低声道。
祁华昭斜晲了一眼秀山手中的托盘,摆摆手正要上前,盛大人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夫人为何不说话,是不敢回答我的问题吗?那我便要将此事上报大理寺,请各位大人替在下上门查看,再讨个说法了!”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看着盛大人怒火冲天的模样,李氏冷笑一声,已经从方才被撞破的慌张中回过神来。
“我不说话,自然是因为听不懂盛大人和尤夫人在说什么。”
顿了顿,看着眼前两人同时愣住的模样,李氏又蹙了蹙眉。
“我此来尚书府,是要处理一些霜儿的事情,方才和文举也正是在商量,二位却忽然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还说着这等莫名其妙的话,实在是让人不解。”
这是要直接抵赖?
盛大人先行明白过来,顿时两眼冒火:“这就是宋家办事的手段?好个颠倒黑白!”
李氏心中冷笑,面上却带着淡淡的怜悯。
“盛公子忽然离世,我知道你们二位一定也是难以接受,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体,盛大人您在我面前胡言乱语,我还会看在霜儿的面子上对您退让几分,可若是您到了朝中长官,亦或是圣上面前也这样,怕是只会害了一家人。”
盛大人的眼睛瞪得更大,胸膛起伏,似乎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意思是说他伤心过度,陷入癔症了?
“你,你胡说八道!”尤夫人见状也抛开了从前那点旧情,看着李氏冷笑一
声。
“李大夫人,你若真是个为宋夫人着想的,前几日尚书府替宋夫人操办丧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前来帮忙?”
李氏微微沉下脸色,下巴却高高昂起,“是与不是,我一个人说你们不信,不如去问问祁大人好了。”
一边说着话,李氏一边转过头朝着祁华昭看来。
盛家夫妇以为祁华昭会为他们做主,殊不知,在这件事情上,祁华昭怕是最想让盛怀安死无葬身之地的一个。
方才和这两位各自说了几句,已经足够李氏听出他们并没有听见前面那些话,只要祁华昭没傻到自己承认,盛家人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至于日后……宋家还没败落到连一个盛鸿都要害怕的地步。
这般想着,李氏对上祁华昭的目光,看到里面已经带上了了然。
祁华昭眉头微皱,又一次想开口,就在这时,尤夫人却忽然冷笑起来。
“李大夫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威胁我和老爷不够,连祁大人都要一并被波及,再看大夫人这巧舌如簧,颠倒黑白的本事,看来此事当真是如坊间传闻所说,怀安之事,与宋夫人脱不了干系了。”
尤夫人本就生了一张和气的圆脸,盛家家世不及祁宋两府,她在两家人面前向来也是笑脸迎人,眼下这还是头一遭收了笑容,面带寒霜,意外地显出几分凛冽气势。
李氏闻言眉角一跳,想开口阻止,尤夫人却抢先一步。
“怀安与莫姑娘定亲后,宋夫人便三番五次派自己的丫鬟前来与怀安见面,更是屡屡定下邀约,从前我只当宋夫人是姐妹情深,如今看来,只怕是你们宋家想仗势欺人!”
“胡言乱语!”
李氏心头有些发虚,却又冒着一股火气,不能多说,只好板着脸冷冷瞪着尤夫人。
“市井流言你也相信,真是不知所谓。”
尤夫人也学着她的模样冷笑一声,继续说了起来。
流言本就是各人猜测,传的人不同,其中内容也不同,宋之霜和盛怀安年龄相仿,又是一男一女,在一些人口中自然也是往无耻之处而去。
尤夫人怕是要故意刺激李氏,专门挑着男女私情的内容,不出几句李氏便越发恼怒,与她争辩起来。
盛大人稍显嘴拙,却也不甘落后,见缝插针地给夫人助阵,两人将李氏气得浑身哆嗦。
一时间,三人似乎都忘了还站在一旁的祁华昭,更忘了此处是尚书府中。
秀山已经放下了托盘,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家主子。
这算怎么回事?
不料,祁华昭却双眼一瞬不眨地看着眼前三人争执的场面,神情极为认真,就连呼吸都放缓了。
见状,秀山连忙歇了劝架的心思,跟着旁观起来。
祁华昭的目光主要落在盛家夫妇身上,眉头越皱越紧。
如调查盛怀安一般,祁华昭也调查过了盛鸿一家,同样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丧了双亲的同宗侄子前来投奔,又一表人才,可光耀门楣,眼下却忽然出了事,盛鸿和尤氏悲痛,不解,想查明真相,在祁华昭看来都挑不出什么错
处。
可这两人与李氏如此唇枪舌战,争得脸红脖子粗,便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了。
盛怀安一来不是两人的骨肉至亲,二来他往京中投奔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便与盛家夫妇培养出了这等深厚的情谊,能让两人悲恸到理智全无?
再看看这两人巧舌如簧的模样,似乎方才的伤心只是浮于表面,眼下已经全无影踪——
“老,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