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仍是一片漆黑,莫如柳抬眼确认了屋中也没有灯火亮起,这才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
她浑身酸疼,几乎快要没了知觉。
祁华昭走到床边,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又弯下腰去。
水流声传来,莫如柳还在昏昏欲睡,等到祁华昭将温热的布巾按在她腿根,莫如柳才猛地醒过神来。
下意识地伸手去拦,她的动作却被祁华昭提前料到,轻而易举地被拨到了一旁。
“我方才下手太重了,疼不疼?”祁华昭低着头,问话时语气无比自然。
莫如柳却感到面上又热了起来,往被子里缩了缩:“还,还好。”
这一出声,她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身下的疼痛更是火辣辣地传来,莫如柳用力咬着嘴唇,好让自己不要出声。
祁华昭抬了抬头,没说什么,手上的动作却更是轻了几分。
他细细地用热水替莫如柳擦了遍身子,还涂了药,待到一切终于做完之时,窗外已经隐隐透出了亮光。
莫如柳身上那隐秘的疼痛这会儿已经去了不少,折腾一 夜终于停歇,她一双眼皮止不住地上下打着架。
可她还是不敢睡,坚持着撑开眼皮,看着祁华昭朝床边走来。
“夫君。”她软软地唤着,将被子往上扯了扯。
此时屋中正在逐渐恢复光明,莫如柳想着,又扯来几缕头发。
祁华昭已经换上了朝服,穿戴整齐,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光,早朝的时辰就快到了。
“再睡一会儿吧。”
他低下头,看着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子,不由得放缓了声音。
“前几日是我鲁莽,你新到府中,我本该多体谅几分,日后不会再如此了。”
看着眼前这双惶惶不安的眼瞳,饶是祁华昭也怀疑着莫如柳的动机,这会儿还是止不住地软下几分心肠。
毕竟只是一个被将 军府拿捏,被迫用清白谋生的小姑娘,和自己做下这样的事情,日后该如何自处?
想到宋家,祁华昭又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能想出这种主意,只怕莫如柳的性命也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
如此倒更是显得可怜。
祁华昭又抿了抿唇,反手将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放在莫如柳枕边。
“这是赔情的礼物。”
莫如柳用被子将自己裹住,不敢擅动,费力地转着眼睛看了看,又柔声道:“只要夫君不生妾身的气就好。”
“不生气了。”祁华昭又点头应着,语气中不由得染上几分哄劝。
“时候不早,我得去上朝了。”
没说几句话,祁华昭便要急着离开,莫如柳刚松了口气,又见他走到一半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这礼物——”祁华昭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莫如柳,“一定要妥善保管,知道了吗?”
他眼底带着慎重,还有一丝深意,莫如柳先是一愣,随后便感到周身泛起了凉意。
祁华昭的眼神,分明是在暗示着什么……
“这是送给你的,莫要让旁人拿去了。”
又听见祁华昭叮嘱了一遍,莫如柳更是僵直得厉害。
这话听上去更是不对劲。
深吸一口气,莫如柳再抬起头,想试探祁华昭什么,却只看见一个匆匆离开的背影。
房门关上,她再顾不上全身袭来的酸痛,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将盒子打开,莫如柳便被一道银光突如其来地闪了一下。
盒子里放着两样东西,一把形状古怪的兵器,还有一封信。
院中忽然传来脚步声,莫如柳下意识地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进枕头下面,紧接着,吴嬷嬷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屋中弥漫着还没散去的春情尾调,饶是吴嬷嬷也不由得老脸一红,转而又看见莫如柳还坐在床上,立刻瞪起了双眼。
“贱蹄子,还不赶快收拾?等着被人发现不成!”
见只有吴嬷嬷一人,莫如柳松了口气,又挂上胆怯模样,一迭声地应着。
吴嬷嬷今天有些格外着急。
昨夜将莫如柳换进屋中后,她和宋之霜重新回到树篱后,本想确认屋中没有异样再放心离开。
谁知莫如柳声声娇媚,屋里又翻江倒海,宋之霜只听了一耳朵,便气得又出了血。
此事万万不能声张,吴嬷嬷忙活了整整一晚,才伺候着宋之霜平安睡下,她却还得来书房继续善后。
看着莫如柳坐在床上的舒坦模样,吴嬷嬷便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快滚起来?”她又压低了声音,“爬了姑爷几次床,就真把自己当少奶奶了?”
莫如柳垂着头,声音还是颤抖个不停。
“我这就起来……还得劳烦嬷嬷把个门,方才主君离开的时候,叫了下人过来……”
“怎么不早说!”
闻言,吴嬷嬷又是一阵咬牙切齿,到底还是在门边停下了脚步。
见她背对床铺,莫如柳连忙忍痛起身,一边快速穿起衣裳,一边不动声色地将盒子中的两样东西收进怀里。
若是往常,吴嬷嬷事后还要在她身上检查一番,今日却是时机正好,她只上下打量了莫如柳一眼,便寻了个无人的机会,赶着她离开书房。
吴嬷嬷来去匆匆,没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捅了多大的篓子,莫如柳怀揣着两样宝贝,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房中方才重新拿出来。
那奇形怪状的兵器被先放到一旁,莫如柳展开了信,随即便发现自己想错了。
这不是书信,而是一张说明。
那奇怪的兵器,实则是一把经过巧妙折叠的匕首,若是不知道门道,旁人便无法将其打开。
不仅如此,这匕首的握把中还藏有暗器机关,甚至还有见血封喉的毒药。
“好好使用,小心为上。”
说明的最后是八个小字,写得工工整整,不知道是不是祁华昭的笔迹。
莫如柳看着便又愣住了。
听祁华昭的意思,这把匕首正是送给她的,可这样一来……
察觉自己有可能被发现,莫如柳胸中的恐慌却没有想象中那样剧烈,反而是阵阵窃喜止不住地冒了头。
祁华昭对她,对这件事的态度,好像并没有那么一丝不苟,铁面无私?
既然如此,她是不是能从中利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