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莫如柳带回盛怀安依旧伤重昏迷的消息，她和宋之霜之间的合作关系也就正式建立了起来。
宋之霜似乎已经有了什么计划，那日之后，她没再和莫如柳说起从前的事情，只是隔三差五便让莫如柳到前院去瞧瞧盛怀安的情况。
盛怀安伤在后脑，听杨府医说很是凶险，莫如柳探望到第四回，才碰上他清醒过来的时候。
“莫姑娘，给你和尚书府都添麻烦了。”
躺在床上，盛怀安依旧不能行动，只能用一双眼睛朝着走进屋中的莫如柳看来。
他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比起先前被山匪劫走，更是添了不少憔悴，就连那双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
莫如柳抿了抿唇，“盛公子还是不要想这些，先养伤为好。”
知道了那些山匪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后，莫如柳再看着盛怀安，总是感到一阵阵地别扭。
他究竟还有什么样的手段？
盛怀安望着莫如柳走近，面上笑容不减，又化作一片惭愧。
“我这伤来得太不是时候，你我二人的婚期，只怕又要延后了……”
莫如柳闻言又顿了顿，这才想起两人还有婚约尚未履行。
难道这又是盛怀安拖延时间的计策？
那这位对自己未免也有些太过狠心了。
看着盛怀安的脸色，莫如柳忽然垂下了目光。
“盛公子无事便是最好不过了，”她轻声开口，“这几日，公子昏迷不醒，尤夫人到府中来了不少次，姐姐听闻这等消息也着急得很。”
听见宋之霜的名字，盛怀安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让祁夫人跟着着急，是在下的罪过。”他仿佛十分懊悔般叹气，“听闻夫人身体不适，还是莫要为这等小事挂怀的好。”
口中这般说着话，盛怀安的目光却和莫如柳对上，那一瞬间，两人眼中都是了然。
“盛公子也不必自责，早些养好身子才是。”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莫如柳收回目光，语气便显得有些不经意了起来，“待公子痊愈，再去向姐姐赔罪道谢也不迟。”
看盛怀安的模样，留在尚书府，恐怕便是为了靠近宋之霜。
既然如此，莫如柳助他一臂之力也未尝不可。
只是不知道这两人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莫如柳忍不住转了转心思。
她正想着要如何套话，床上，盛怀安忽然看向了杨府医。
“先生辛苦，可否请先生先到外面去休息，让在下和莫姑娘说几句话？”
盛怀安与莫如柳本就是未婚夫妻，想私下说两句话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闻言，杨府医连忙告退。
“你也到外面去。”盛怀安又看向翰墨，不着痕迹地朝他投了个眼神。
翰墨已经在尚书府伺候了几日，见状也跟着杨府医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之前，还能听到他抓住杨府医问话的声音。
“盛公子有什么话要说？”
待房门彻底关上，屋中顿时变得越发安静，莫如柳也感到有些心慌。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地朝房门方向后退了两步，和盛怀安越发拉开距离。
见莫如柳这般模样，盛怀安眼中也没有露出太过意外的神情。
“莫姑娘心性聪颖，听说大理寺断案那日 你也在场，想来，莫姑娘应该已经猜到了我这条断腿的由来了吧？”
他伤势似乎还是不轻，一口气说了整句话，又停下缓和了半晌，才重新开口续上话头。
“至于我做这些的动机，莫姑娘更是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莫如柳皱了皱眉，警惕地看着盛怀安。
“盛公子为何要承认这些？”她冷声问道。
虽然这些都是事实，但只要盛怀安不承认，便没人能抓住他的把柄，他现下这般，岂不是自投罗网？
盛怀安又笑了笑，脸色变得越发苍白。
“自然是因为，我与莫姑娘是同盟，盟友之间，还是多些信任的好。”
他又费力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那条伤腿。
“毕竟，为了替莫姑娘达成心愿，拖延婚期，我可是搭上了一条好腿，付出这样的代价，我不希望与姑娘之间有什么误会和芥蒂。”
说到这儿，盛怀安直勾勾地看着莫如柳，眼中带着满满的了然。
从莫如柳一进到屋中，他便看出她神情有异。
闻言，莫如柳却并没有放下心去。
“既然如此，那盛公子可否直言告知，你究竟是何许人也？”她压低声音，“能驱动如此之多的山匪也就算了，还能让他们身赴险境，就为了替盛公子做局，这样有本事的人，应该不会只是泛泛书生吧？”
挑了挑眉，莫如柳面上此时再看不到往日的胆小谨慎，却是有一丝锐利爬上了眼角。
望着她这般模样，盛怀安也愣了愣，随即不能自已般地大笑出声。
“好，好……我果然没有看错！”
他笑得厉害，又牵动了伤口，疼得五官扭曲，配上方才的笑容，看上去有几分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莫如柳这一次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既然已经戳破了窗户纸，她也没必要再掩饰伪装了。
“盛公子，我洗耳恭听。”莫如柳静静地看着还在大笑的盛怀安，语气平静。
盛怀安足足笑了小半盏茶的时间，伤口被扯动得更加厉害，也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差，直到面如金纸，盛怀安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莫姑娘，有些话在下可以知无不言，有些话，姑娘还是免开尊口为好。”再出声的时候，许是大笑太过，盛怀安的嗓音有些沙哑，“况且，我也没有追问姑娘的身份，是不是？”
“我的身份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追问的地方。”
心下一惊，莫如柳面上却装得平静无波。
盛怀安淡淡地投来一眼，仍是那般洞察一切的目光。
“罢了，”他近乎叹息般地开口，“左右是我眼下有求于姑娘，若是得不到莫姑娘的信任，怕是不行。”
“宣宁街十五号，莫姑娘应该还有印象吧？想不想知道是谁送你的院门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