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们显然精通配合，几个人侧身腾挪，将头领送到了宋启瑞的面前。
饶是反应再快，宋启瑞也不能立刻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刚退后两步，便感到一阵晕眩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
他咬破舌尖延长清醒，嘴角溢出鲜血，一双眼阴恻恻地朝那蒙面人看去。
“果然还是下作手段！”
见他已经吸了迷 药，蒙面人便也不急，双眼一弯，“有用就行——”
话音未落，阵阵脚步声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
蒙面人们又是一怔，宋启瑞却咬着牙低笑起来。
“将 军！”
黑黝黝的林子里响起呼唤，众多身影正快速袭来，宋启瑞猛地向前一扑，手中长刀挥砍，这次瞄准的是那小头领的脖子。
“鼠辈，死吧！”
蒙面人头领的脑袋也落了地，与此同时，宋启瑞的援兵彻底出现在蒙面人眼前。
这些人身穿粗布衣裳，面容黝黑，一眼望去与山中村民无异，可却各个身手矫健，招式凶狠。
蒙面人们对宋启瑞一人是以多胜少，但眼前这些村民的数量却远远超过他们能应付的本事。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所有蒙面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活着的被村民们牢牢按倒在地，仍是不住地挣扎着。
“将 军！您没事吧？”
宋启瑞早已经被几人扶住，服下了从那头领尸体上翻出来的解药，这会儿已经基本恢复了清醒。
他看着自己曾经的副将，终于松了口气。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当年跟着他征战沙场的将 军，是宋启瑞最为信任之人，和明安王商议成事后，他便暗中安排这些人假死离开军中，再悄无声息地招兵买马，驻扎在这恒山深处，做些秘密的事情。
副将宋天皱着眉，“京中的消息传来，我等实在不安，便分队等候在京城附近，没想到还真的接应到了将 军。”
可眼下的情况却似乎和他们想象的有些不同。
见状，宋启瑞便也朝着那些蒙面人们看去。
手下已经将他们脸上的蒙面巾解开，又在宋启瑞的命令下扒开几人的外袍，露出通体漆黑，不带一丝光亮的厚实软甲。
宋天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这，这不是负鳞甲吗？”
负鳞甲，明安王身边的工匠花费了五年时间才设计出的甲衣，同时兼具甲胄的硬度和软甲的轻便，一套穿在身上便如有鳞片护体。
西北军中便是配备了这种软甲，明安王此举更是曾经让先帝喜不胜收。
“你们是什么人！”宋天一脚踩在其中一个蒙面人的肩膀上。
他用力不小，那蒙面人闷哼一声，宋天却还在同时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低头缓缓移开自己的脚，宋天看着此人软甲上那一道裂痕，忍不住目瞪口呆。
“是假的。”
宋启瑞终于沉声开口，方才与这些蒙面人对打的时候他便发现了问题。
若这些人穿的是真正的负鳞甲，他十有八 九坚持不到援军前来。
这些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宫中的矛头引到西北，引到明安王的身上去。
宋启瑞蹲下 身子，用力捏住这个蒙面人的下巴，“盛怀安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刑部小官的书生侄子，能做到这种地步？
绝不可能。
蒙面人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却不发一言。
宋启瑞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挥刀砍下了今天晚上的第三颗脑袋。
他一脚把这颗踢到旁边那个蒙面人眼前再摆摆好，让两人四目相对。
“你说。”宋启瑞拍了拍这个蒙面人的肩膀。
此人已经抖若筛糠，忍着扑鼻的血腥味连连摇头，“我，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第四颗人头也落了地。
“下一个。”宋启瑞再往旁边飞起一脚。
这一行蒙面人 大约二十几个，全部杀完之后，宋启瑞还是什么消息都没得到。
盛怀安显然十分小心谨慎，手下人对他的底细并不知情。
“将 军，现在怎么办？”
将蒙面人们的尸体处理干净后，宋天又走上前来，看着一脸忧心忡忡的宋启瑞。
“发消息，天亮之前，所有人都要收拾好，销毁一切线索。”
虽然只是秋日，四更的夜晚却已经寒气逼人，宋启瑞的声音融在其中，更是添了几分肃杀。
“京城不能再留了。”他沉声道，“去青州。”
纵使盛怀安的这些手下方才那般说，宋启瑞心中却不曾有半分动摇。
京城此事非比寻常，盛怀安的出现和算计更是完全不在宋启瑞和明安王的计划之中，他必须马上赶往西北，将这个情况告诉明安王，好早做准备。
宋天听了宋启瑞审讯便也知晓其中利害，立刻差人往山中各处送信。
天边泛起第一丝微白的时候，一列列马队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宋启瑞放在恒山中的人手不少，若是集合起来不免会引人注意，还是化整为零，待到远离京城之后再整队出发为好。
宋天带着一支队伍守在宋启瑞身边，又为他准备了上等的骏马，宋启瑞刚翻身坐上马鞍，便感到身下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扯紧缰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莫如柳那一刀到底是伤在他的要害，离开京城后性命攸关，宋启瑞没功夫细想，眼下疼痛再度袭来，他顿时回忆起了那耻辱的一幕。
“将 军——？”
见宋启瑞脸色有异，额头也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宋天刚想上前，便被宋启瑞一摆手止住了动作。
“走，出发！”他咬着后槽牙道。
时间匆促，宋天不敢耽搁，只能一马当先开路，宋启瑞被手下前后护着，一边策马，一边转头朝着已经看不见的京城方向望去。
盛怀安，莫如柳，还有祁华昭。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城中遍寻不得的宋大将 军趁夜向青州逃离，这个消息还要过一阵子才能出现在京中，次日一早，京城依旧暂时保持着昨晚未知又紧张的氛围。
莫如柳辗转反侧了整个晚上，将官兵巡街搜查的动静尽收耳中，起身之时不免露出一脸的疲倦。
正在穿衣梳洗，屋外却传来了夏月的声音。
“姑娘，祁大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