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旸不时关注季萤初和长宇的动静,见两人皆身受重伤,心急如焚。
但罗浮的巨斧招招威压,根本无暇抽身,让他只能干着急。
修屠身上肃杀之气顿显,操控飞剑的手势不停变化,四周暗红色的妖力阴森可怖。
“弟弟,我结束了!”修屠尖细的声音刺破黑夜,刮得耳膜生疼。
他猛地变化手势,细小飞剑再次汇聚成巨剑,朝着此时已经溃败不堪的季萤初和长宇劈去。
厘旸见状,在也顾不上许多,哪怕舍命也要护住季萤初,这是他许下的承诺。
“哥,我也结束了!”罗浮好似在和修屠攀比,收敛脸上笑容,手中的巨斧猛地回到他手中。
罗浮举起斧头,朝着厘旸狠狠地劈去。
横、竖、扫,就几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百年巨树倾倒,山体崩裂。
厘旸飞快地在巨斧上跳跃,因为分心顾着季萤初和长宇的动向,几乎没有时机还手。
此时,修屠的巨剑已经凝成,妖力绕着剑身氤氲出红得发黑的雾气,同时,他露出狰狞的笑容。
而撑着剑单膝跪在地上的季萤初,她闭上眼睛,好似在沉思,又好似在静待死亡,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一时情急,厘旸站在罗浮的巨斧上,猛地催动妖力,手中的竹竿在周身疯狂飞舞,势险万钧,动若雷霆。
他硬生生的接下罗浮的巨斧,喉咙一甜,鲜血被他咽下去。他还记得,今日穿着烟青色的情侣装,被血染红会让季萤初担心。
紧接着,长枪从他身侧飞出,朝着罗浮刺去。
罗浮连忙收回斧头抵挡,而厘旸趁着这一间隙已经飞身向季萤初方向而去。
在修屠巨剑落下时,厘旸的长枪已经回到手中,他已经顾不上许多,仰天大吼一声:“啊——”
周身经脉砰砰砰的向外暴烈,血液宛若沸腾一般汹涌澎湃。
厘旸清俊的面容,此时目眦尽裂,变得狰狞起来:“小初——”
他大吼一声,瞬间,长枪虚影中飞出一条红艳艳的火龙,应该说似龙非龙,似蛇非蛇,但这一招式依旧威震四方,气势如虹!
火龙和修屠的巨剑轰然相接,顿时,出乎意料的威力让修屠后退一步,惊讶地望向厘旸。
然而,此时罗浮手中的巨斧,已经脱手飞出,朝着厘旸等人袭来。
“小心!”长宇望着利刃,大喊一声。
此时,厘旸拼尽全力使出的一招,让他力竭,已经无力招架。
他猛地张开双臂,扑上前去狠狠地将季萤初拥在怀里,后背朝着飞来的巨斧,准备以肉身为盾,护住心爱的人。
身受重伤的长宇哪里能容得下他这般不要命,拼尽全力拿起本命长剑,举起硬生生的接下一招,整个人便飞出去,狠狠地撞在树上,然后,好似被人丢弃的破陶罐,重重地摔在地上。
“长宇!”厘旸大喊一声,但巨斧余威不散,震得他咽下去鲜血又涌出来,哇的一声,吐在季萤初身侧。他的衣物倒是没有染红,全在季萤初身上。
长宇那微末的修为,硬生生接下罗浮的一击,只怕小命不丢,也成了废人。
厘旸的大喊没能换来回应,此时,长宇的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昏了过去。
“小初?!”厘旸又望向被他拥在怀中的季萤初,低声轻唤。
此时,已经是生死存亡之际。
他有些不甘心,就要死在修罗屠夫手中。他和季萤初才刚在一起没几日,这么快就要携手轮回了吗?
若是真有轮回,他一定要牢牢抓住季萤初的手,千万不要在黄泉路上走丢了。
想到这里,厘旸抓向在大雨血雾中,显得惨白枯瘦的纤纤玉手,柔若无骨,在寒夜中温暖无比。
想到此处,他竟然连死也甘心了。
原本还沉浸在,被厘旸长枪破了功法的震惊的修屠,此时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面目狰狞的大吼:“我要将你们刺成马蜂窝!”
“我要将你们剁成肉酱!”罗浮满面笑容,粗声粗气!
厘旸抱着季萤初,此时,他丹田空空荡荡,恐怕连长枪都已经化不出来了。
他心中一片荒芜,绝望填满角角落落,却还是硬撑着,准备来个不死不休,大不了就燃烧生命之妖力。
想到此处,厘旸捏紧拳头,打算殊死一搏。
“厘旸。”原本处于沉睡状的季萤初,在厘旸怀中轻轻地动了动。
厘旸惊喜之色溢于言表:“小初?”
季萤初仰起头,和他额间相抵,低声沉寂,片刻后安慰道:“我没事,你也不能有事。”
就在刚刚,季萤初闭目的功夫,她强行突破了功法。
她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损耗,但顾不上许多了。她不能死在无名山道,更不能死在区区罗刹帮的杀手手中。
好歹是堂堂仙姬,这死法太跌份儿了!
“厘旸,你刚使出的那招,叫‘蚀日圣枪’,你记好了!”季萤初缓缓地将葱白纤细的指尖,放到唇边,轻轻地揩了一点嘴角的鲜血。
“蚀日圣枪?”厘旸呢喃着重复。
季萤初点点头:“和你的听雪圣枪,可以配合使用的。”
这都是她从仙籍上看来的,具体怎么配合,需要厘旸自己专研琢磨。
厘旸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蠢到问季萤初是不是现取的名字。
一定又是正主的招式吧?
厘旸在心中苦笑,他果然只是靖不乱的影子,他的替身。
但,替身又如何?现在陪在季萤初身边的,不还是自己吗?
厘旸又在心中自我宽慰,垂下的眼帘将他汹涌的情绪悉数藏匿。
季萤初轻轻将指尖的鲜血擦在剑身上,而后,撑着剑站起来,冷冷地望向修罗屠夫,狂妄地说:“你们,来。”她勾了勾手指,轻蔑地说,“一起上!”
罗浮见厘旸已经没有反抗之力,并身到修屠身边,闷声闷气地嘲讽:“哥,手下败将的口气好大!”
“也不知问谁借的胆子,这般狂悖!”修屠拧起眉头讪笑,尖声尖气地讽刺。
力竭的厘旸跪坐在一堆枯骨中,捂着胸口仰头望向挡在身前的季萤初,担忧地问:“小初,你不要逞能!”
季萤初心想,若是你上,不也是逞能?反正都是以命相搏,她的和厘旸的,也不必分彼此了。
季萤初单手握剑,另一只手对厘旸摆了摆,示意他快点先逃。
厘旸顿时明白她的想法,招来九天。
九天到昏倒的长宇身边,用头将他甩到后背上,而后又到厘旸身边,驮起他候在一旁。
两人并没有逃跑。
修罗屠夫也看出厘旸的打算,但他们并不放在眼里。
罗刹令出,不死不休。哪怕他们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之!
“你还有什么招式,莫要藏着掖着,都使出来吧!”修屠眯起眼睛,恶声恶气地说。
有了鲜血入长剑,季萤初只觉得丹田充盈,功法也因她先前感悟,短暂突破,强行提升,许多之前根本就使不出的招式,能够运用。
她先将长剑放置胸口,剑尖朝上,双目紧闭,烈焰红唇吐出细碎口诀,顿时,地面上便是浅蓝色的法阵符文。
瞬间,风月剑幻化出数以千计的长剑虚影,渐渐地汇聚一柄巨剑,在她身后林立,在树林间直插云霄,显得格外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