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梦西河重复。
季萤初厚着脸皮重复：“你知道的，战甲碎片是靖不乱的，我想拿回去给他。”
“你倒还真不客气。”梦西河逗她，“你费尽心思来取，不怕厘旸吃醋？”
季萤初急眼了：“你别说！他还不知此事原委。”
“开玩笑。”梦西河正色起来，不容置喙地说，“战甲碎片不能给你！”
“为何？你放在莲座中，不过是个摆设，亮晶晶的发光很好看，是吗？我给你夜明珠好不好？”季萤初哀求。
梦西河啼笑皆非，轻轻地揉了揉她的长发：“看不出，你还挺天真。”
季萤初：？？？
梦西河解释：“那不是摆设，这碎片关乎炼域几万百姓的性命。”
季萤初更加惊讶了，也没看出有什么作用呀。
“你若是想取走战甲碎片，也不是不行。你找到玉玑真人的下落，同我交换。”梦西河又说。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山巅的凉亭中，亭子内放着一副残局。
周遭精致优美，凉风习习，吹得两人衣袂飞舞。
季萤初不解地问：“玉玑真人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
梦西河笑说：“早已给了指引，时机到了，自会显现。”
“神经病，打哑谜！”季萤初低声嘀咕，不满地咒骂。
梦西河听见后，也并未责怪，指了指棋局说：“来，下棋。”
“都说了我不会。”季萤初琴棋书画样样都不精通，喝酒在行，陪他喝酒还行。
“无碍，你只管下，本就是残局，解不解得开都不重要。”梦西河拿起白棋，缓缓地落下一颗。
季萤初也摸出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两人便又开始磋磨光阴。
***
离开炼域那日天气极好，风和日丽，天高烟敛。
季萤初、厘旸和长宇收拾好行囊，在圣殿中等着梦西河送他们离开。
因为阳光明媚，炼域众人已经回屋里安睡。
此时，梦西河正在圣殿下方的暗室中，盘腿催动法阵。
暗室极其诡谲，四周刻着看不懂的古老文字，文字散发着殷红的光芒。
梦西河催动大阵时额间青筋暴露，好似承受巨大痛苦。
无脸鬼侍奉一旁，担忧地说：“域主大人，催动法阵要消耗巨大修为，你……”他欲言又止。
“那你来？”梦西河边运作法力，边笑着调侃。
谁知无脸鬼躬身作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能够替域主大人效力，属下万死不辞。”
“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你在一旁护法便好。”梦西河轻轻阖上星眸，正色起来，手中不停变换姿势，身后涌现浅蓝色的法阵。
一炷香过后，法阵成了。
梦西河本就白皙无暇的脸越发惨白，红艳艳的薄唇也褪去血色。
他额间虚汗密布，体弱乏力。
“域主大人！”无脸鬼见他如此，心疼万分，连忙上前将他搀扶住，担忧地说，“您还好吧？”
“都这样了，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梦西河喘了口气粗气，仙力渐渐恢复后，他撑起身体，朝无脸鬼摆摆手，“你便再此接应吧。”
无脸鬼将一支香点燃，插在香炉中，压低声线叮嘱：“域主大人，若是一炷香您不能返回，便再也回不来了。”
“我知道。”说罢，他脚下浮现晶莹剔透的莲座，顺着暗室中出现的通道，缓缓外出。
在圣殿中等待的季萤初、厘旸和长宇三人，惊异的看着空中浮现的金色通道，随后眼前出现梦西河仙气出尘的身影。
“上来。”他举手投足都万般风情，懒洋洋的模样。
厘旸搂住季萤初的腰，带着她轻飘飘地落在雪莲上。
长宇则催动法力，费劲儿地飞上去。
他歪歪扭扭的险些没有站稳，被厘旸一把抓住，调侃：“长宇，你要少吃点，别再长胖了，你这点修为连十米高都飞不上。”
“去去去！”长宇没好气的呸他两声。
梦西河忍俊不禁，无奈地摇摇头，满眼都是宠溺。
季萤初还记得梦西河的嘱托：“玉玑真人是谁？我应该去哪里找他？”
梦西河摇摇头：“若我知道去哪里找，又何必托你出去。”
千年前，梦西河在逍遥仙境遇到黑衣人时，玉玑真人拼命的催他离开，还打了他一掌，在他身上留了法印。
那时梦西河并不觉有什么，几百年之后慢慢回味，指不定是玉玑真人在他身上留下的指引，才让他来到炼域，渐渐恢复清明。
在和季萤初闲聊时，她曾说起过来炼域，是因为在静虚府看到炼域的气息，以为残害烟火人间妖族，背后是炼域之人在操控。
如今想来，应当是梦西河在三界游荡的几百年里，在无意识中残留的气息。
“听闻，玉玑真人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梦西河若有所思，低声解释，“他许是看到即将到来的乱局，才特意留下线索。只是如今没了踪迹。若是寻到他，许多谜题都会迎刃而解。”
“好吧，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碰碰运气了。”季萤初挑眉笑道，还不忘调侃长宇几句，“长宇是个倒霉蛋，但我运气是极好的！”
梦西河却笑不出来，正色道：“小初，厘旸，长宇，找到玉玑真人，不止关乎炼域百姓的生死存亡，甚至有可能关乎整个三界。”
长宇迫不及待地问：“天下是不是将要大乱？我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梦西河缄默不语，但凝重的神色让众人也跟着忧心忡忡。
正在此时，已经离开炼域地界。
梦西河垂眸望向绿意盎然，苍翠欲滴的森林，笑道：“雪域森林凶狠异常，我便再送你们一程吧。”
“正有此意。”厘旸喃喃开口。
不过俯仰之间，已经停在冥族的地界。
梦西河将三人放下，并未依依惜别，稀松平常的摆摆手，转身就朝着金色通道飞去。
季萤初站在丛林中，仰头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间不舍：“往后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
“山高水长，自会相逢。”厘旸搂住她的肩膀，低声宽慰。
梦西河转身回到泛着金光的通道后，心脏剧烈疼痛，他连忙捂住胸口，催动仙力赶回炼域。
暗室中的无脸鬼，一瞬不瞬的盯着插在香炉中的檀香，焦急地等待着。
香炉中，檀香的最后一截腥红跌落，只剩下光秃秃的竹签。
“怎么还不回来！？”无脸鬼焦灼的望着金光通道，不停地张望，大喊：“域主大人！”
就在此时，乘坐雪莲的梦西河从通道中跌落，与此同时，通道轰然坍塌。
无脸鬼慌忙飞身将梦西河接住，焦灼地大喊：“域主大人！”
冷汗已经浸透梦西河的衣襟，头发一缕缕贴在鬓角，他刚想说什么，一张口，却忍不住喷出鲜血，浸透他月牙白的长袍。
“域主大人！”无脸鬼连忙搀扶住他，给他渡妖力疗伤。
梦西河眼前一黑，失去知觉，倒在无脸鬼怀中。
无脸鬼心疼无比，心如刀绞，喃喃自语：“这法阵威力之大，令人不寒而栗！域主大人为了维持法阵，不知承受多少痛苦，才换的百姓安居乐业……”
暗室中，运作的大阵泛着红光，诡谲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