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瞬间功夫,双方战士已经冲入峡谷,陷入鏖战。
厮杀漫天,血雨腥风,四周飞沙走石,血染沙场。
“皇甫仲殷,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季萤初手中的风月剑,狠狠地朝着皇甫仲殷刺去。
被他单手结了一个帝王法印,给轻松化解了。
然后,他平和却威严的声音,就这样清晰地出现在喧嚣的战场上:“季萤初,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
说吧,皇甫仲殷抬起手,朝天空抛去一抹修为:“这是当初遭你杀害的女仙侍的神识,你且看看,我可有冤枉你。”
刹那间,黄沙漫天的半空中出现一片幻影。
画面里靖不乱斜斜地躺在倚靠在榻上,他双眸赤红,身上黑气涌动,搂着还穿着仙姬华服的季萤初,深深地吻着她。
季萤初惊诧异常,回身望向已经成为神兽的九天。
她当时动了恻隐之心,明明让九天救了那个女仙侍呀!
为何,她会死?
而九天如今虽为神兽,却还通人性,那黝黑溜圆的眼眸中,也满是惊讶,飞快地甩了甩头,鬃毛随风飞舞。
“不可能……”季萤初低声嘀咕,随后,惊讶地瞪大眼睛。
莫非,是皇甫仲殷找到了女仙侍,然后杀了她!?
已经追到季萤初身边,手中长枪紧握,准备和她并肩而战的厘旸,瞬间停住脚步,望向半空中——
那是靖不乱和季萤初交叠的身影。
他痴痴地望着,一时间竟然不知作何反应。
“原来,就连小初下界,都是因为靖不乱啊……”
如今看来,他就是一个笑话,被赤裸裸地扒光衣服,袒露在世人面前,任人耻笑的笑话。
“季萤初,你为了掩盖和师尊的不伦之恋,手段残忍,滥杀无辜不说,如今,为了救他一人,竟然欺瞒万千将士,成为灭世魔头吗!”皇甫仲殷一袭明黄色的战袍,缓缓地升入半空,掷地有声。
原本浴血奋战的众将士,都抬起头望向空中的画面,面露惊诧,不可置信。
季萤初双眉紧皱,狠狠地捂住胸口,好一招颠倒黑白、杀人诛心啊。
她当真是小瞧了皇甫仲殷的阴毒!
但她只是心疼靖不乱。
早在几百年前,她的名声就被自己亲手毁了,只为保全靖不乱,那个戍守边关,兢兢业业的战神。
“皇甫仲殷啊皇甫仲殷,靖不乱好歹替你奔走几千年,浴血奋战,到最后,你竟然连一点颜面都不肯给他留?让他遗臭万年?”
在看见靖不乱成为傀儡时,季萤初没有哭,泪水含在眼眶里,怎么都不肯落下来。
但是此时,靖不乱被诋毁,成为世人笑柄,成为史官笔下的污点,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漱漱落下。
“若不是靖不乱与你师徒相恋,有违天道,也不会不小心入魔。”此时,皇甫仲殷已经换了副模样,和先前温文尔雅,满身悲伤判若两人。
他双眸阴冷,面若修罗,一字一句都往最痛的心窝扎去,“是本尊耗尽修为,设法制止了他,才不至于会成为为祸三界的魔头!”
“皇甫仲殷!你好狠!”季萤初如何都没想到,曾经宠爱她、就连先前都还不忍心与她交战的玉儒帝尊,翻脸竟然如此之快,下手如此狠决。
厘旸望着空中的画面,望见季萤初抬起胳膊,死死地圈住靖不乱的脖颈,望见她阖上双眸,深情地回吻……
望见小仙侍无意间冲进大殿时,季萤初不假思索地染上杀孽,只为保全靖不乱……
哪怕只是旁观,他依旧能够感觉到两人的深爱和纠缠。
“原来,小初是因为这事儿,才被贬入烟火人间。”
“原来,我从始至终都是局外人……”
猛然间,厘旸面前出现一排孔雀翎,将他双眸挡住。
雪寂已经追上厘旸,站在他身边,心疼地小脸紧皱,字字泣血,恨不能替厘旸受过:“厘旸哥哥,别看了,别看了,她从未爱过你……”
骤然,厘旸只觉脑中好似被针扎一样刺痛,一副幡然醒悟,醍醐灌顶的恍惚神色。
她从未爱过你。
她从未爱过你。
她从未爱过你。
每个字都在脑海中不停地重复。
轰隆隆,镜花水月的虚幻梦境,彻底碎了。
而站在半空中的皇甫仲殷,还在缓缓开口:“本尊念众位将士,都是受到灭世魔头季萤初的蛊惑,不知者无罪。若是此时放下武器投降,本尊只当一切没有发生,既往不咎。”
季萤初并不理会,转而飞向靖不乱,拉着他的衣袖,想方设法唤醒他。
却徒劳无功。
“如若不然,视作叛军,格杀勿论!”皇甫仲殷说话时,单手抬起,在空中猛地祭出一记帝王法印,轰然炸裂。
这计帝王法印震慑人心,令众将士瞬间浑身一颤,又将目光投到季萤初身上。
此时,梦西河悬在两军交战的半空中,一改平日慵懒的模样,催动仙力,狠狠地说:“一派胡言!皇甫仲殷,你挑起天下大乱,意图以战争铲除异己,以为凭着花言巧语就能混淆是非,粉饰太平吗?!”
梦西河在冥族的将士心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威严。
他们兴许不相信季萤初,却愿意追随梦西河。
韩暮宿伸出手,捻一片树叶在唇边,轻轻吹奏乐章,几百只雪狼羽翼连成白茫茫一片,飞到梦西河身后,和他呈扇形展开。
“冥族誓死追随冥皇殿下!”他只轻声落下一句话,法力全放,落影扇上的画作猛地变化,一只火红的朱雀引吭高歌,飞在半空中。
雪寂、费鹏程、居尤等人也跟到梦西河身侧,表示会不离不弃。
“我妖族是受仙境迫害,与季萤初无关!血不流尽,绝不退兵!”雪寂掷地有声,孔雀翎化作利刃,悬在周身一圈。
“我乃冥族大将费鹏程,只为替惨死的兄弟们讨回公道!”费鹏程低吟嘶吼,巨尺狠狠地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
一时间群情激昂。
就在此时,始终在大部队后方的翟兴言,忽然朗声大喊:“我冥族大将翟兴言,有异议!冥皇殿下,要我为你效命可以,但你需要证明你所行之事,是为了冥族,为了天下苍生,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
瞬间,追随翟兴言的将士也大喊起来:“是呀!虽说你是冥皇,但也不能让天下人给你做嫁衣。”
“就是,不能让让天下人给你做嫁衣!”
季萤初收了风月剑,转身望向翟兴言的方向,眯起妩媚的双眸,冷声问:“你要我如何,自证清白?”
她不敢保证所做一切,毫无私心!但绝不是为了私心,才反上逍遥仙境。
“如今靖不乱已经入魔,随时都可能为祸苍生!你杀了靖不乱,我们就相信你是为了正义!”
“对,杀了靖不乱!”
“杀了他!”
“杀了他!”
皇甫仲殷挑了挑眉眼,饶有兴致地望着季萤初,想要看她如何反应。
不知何时,原本追随季萤初的将士们,好似受到感染,也开始高呼起来:“杀了靖不乱!”
“靖不乱已经入魔,他功高盖世,若此时不杀,将来惹来大患!”
“对,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