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侍女都离开后,季萤初转身走入内殿,百无聊赖地在偌大的宫殿内晃悠,最终没能找出什么线索,无聊地坐到玉石雕刻的矮桌前。
矮桌上放着一盏油灯,她指尖法力冒出,将烛火点燃。
她噘着嘴,双手交叠放在玉桌上,下巴垫在手背,一瞬不瞬地盯着跳跃的火苗,消磨时间。
不知厘旸和长宇此时在作何,可有想她?
***
迎来送往客栈。
因为没有季萤初,厘旸和长宇在房间里也无趣,便和众人一样,汇聚大堂喝酒聊天,也有人摇骰子赌钱。
“啊啾!”厘旸揉了揉瘙痒的鼻翼,渐渐被他揉的红彤彤的。
紧接着,长宇也打了个喷嚏。
“小初到底去哪儿了?没和你说?”长宇有些不解地问。
厘旸点点头:“她只说有点私事儿,明天下午在城门口相见。”
“然后呢?”
“然后我就答应了呀!”厘旸理所当然地说。
长宇双手托腮,不可思议地说:“厘旸,我是说你傻呢?还是傻呢?还是傻呢?怎么不问问小初到底去作何?”
“小初不愿说,我便不问。”厘旸淡淡地道。本来,他俩虽然已经在一起,但她对他还是保留许多秘密。
他不想让她有压力。
“她不说你就不问?”长宇撇撇嘴,望见厘旸英挺剑眉微微耸起,笑声嘀咕,“你心里分明就还是介意的。”
厘旸其实已经听见长宇的嘀咕,但他只当没听见,不愿反驳。
“你发现没,霁鱼也不见了。”长宇道。
厘旸点点头。
“她俩会不会是一起谋划什么大事儿?”长宇又问。
厘旸想起季萤初趁着他睡着,故意离开去找霁鱼之事,心中有了计较,但语气毫无起伏地说:“不知。”
“哎,你们好歹是一对儿,怎么一问三不知。”长宇揉揉眼睛,心中不安。
厘旸不知季萤初隐瞒许多事情,是不信任,还是有难言之隐,此时都不想再计较。
反倒是长宇,厘旸有些担忧。
“长宇,你为何坐立难安的?”
长宇闭上眼睛,用力的捏了捏眉心山根:“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
厘旸面色难看,刚要开腔,就被打断。
“别别别,你别又说我乌鸦嘴,我是真的觉得有事发生,整个心都吊在嗓子眼儿里……”长宇连忙替自己伸冤。
厘旸知道长宇直觉总是出乎意料地准,不信都不行。
原本他便有些担忧,此时更是忧心忡忡,却不知季萤初的计划,束手无策。
往后,可不能再让她独自行动了,哪怕会让她不开心,也要追问到底。厘旸腹诽。
***
季萤初还盯着摇曳烛火,消磨光阴。
等到东方将白,她眉眼间才涌动起笑意。
她猛地起身,欢快地跑到雕花的窗棂边,掀开厚重的帷幕,朝外望去。
只见熹微晨光透过庭院内的高大芙蓉树,漏下斑驳的光斑在青石地板上,微风拂过,不住晃动。
原本夜夜笙歌的空绝王府,此时静谧无声,好似是一座荒废枯死的墓穴。
季萤初站在窗边观察许久,确定王府内再也无人走动,就连巡逻卫队也都撤岗。
——空绝王府的人也不能见阳光。
季萤初得意不已,兴高采烈地朝厚重的雕花大门走去。
伸出手,刚一拉门,却纹丝不动。
“好啊,居然设下结界!”季萤初挑起眉头,不服气的嘀咕。
她后退一步,变换手势,朝结界射去,仙力涌动。
这结界只是低阶的,并不难解。片刻功夫,宫殿大门便自行打开。
季萤初朝屋外探头探查,确定无人后偷偷摸摸地出去,在空绝王府的回廊走动。
她没有逗留,径直朝着举行宫宴的正殿走去。
因为正殿的穹顶是琉璃瓦,阳光能够透进来。
且不说大白天,炼域子民不能出门。就算有谁在黑暗中看守她,她只要打开门就一招致胜。
“只用一个结界就想困住我?异想天开。”季萤初已经走到宫殿门口,望向晶莹剔透的莲座。
而莲座中熠熠生辉的莲心,哪怕在阳光下都有掩盖不住的光芒。
那便是她想要的东西。
季萤初无法压抑住兴奋的心情,笑容溢于言表,飞快跑到莲座前望向灯芯,想要将其取出。
“倒确实是小看你了。”
猛然间,穹顶四周回荡起清冷声线。
季萤初被吓一跳,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莲座上,紧张地嗓音都发紧:“梦西河!?”
她环视四周,见他始终没有露面,只当是因为宫殿内有阳光,他躲在暗处不敢出来。
同时,飞快地想应对策略。
想来他在暗处,功力应该比不上平日吧?
但雪莲圣王哪怕一成功力,也比季萤初强多了。
“嗯,王妃还记得本王的声音,不错,心情好了不少。对于你偷窃行为,既往不咎呢。”梦西河轻声细语地道。
今日,他穿着一袭松松垮垮的红袍,优哉游哉地从屏风后走出来。
明媚的阳光洒落在他雪白长发上,泛着一道浅色白光。
许是不常见光,他白的有些病气,皮肤晶莹剔透,好似湛蓝天空上的白云,风一吹,整个人都消散了。
季萤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唇颤抖地问:“你……你能见光?”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梦西河红袍微微拖在青石地板上,缓缓地朝她走去。
季萤初颤颤巍巍地问:“不是说……不是说,炼域之人见了光,便会灰飞烟灭吗?”
“谁说的?”梦西河依旧悠闲自得地靠近季萤初,好似闲庭信步。
但他带给季萤初的威压,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都这么说呀!”季萤初有些崩溃,并且亲眼看见有人在安全灰飞烟灭!
梦西河微微一笑,妖冶俊美,红袍更是衬得他半人半仙,亦正亦邪:“小姑娘,并非人云亦云之事,便是真相。”
他仰起头,望向琉璃瓦穹顶,让阳光沐浴周身,闭上眼睛,喃喃自语,“真相,往往……不堪入目呢……”
季萤初此时脑中一片混沌,根本不及思索,只是傻愣愣地瞧着继续靠过来的梦西河。
她瑟缩着往后退,整个人坐在莲座中心,掌中聚集仙力,拼命地想要扣弄出莲心,同时惊恐地大喊:“别过来!”
梦西河闻言,停住脚步,定定地瞧着她,目光温柔。
他仅是端然而立,便有玉树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