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雪域森林的雪也融化了。
青松笔挺苍翠,风吹过枝桠带着些许清新的气味。
“雪寂,要到了。”韩暮宿轻轻揉了揉雪寂的头发。
雪寂睫羽颤动,幽幽地掀开眼帘,嘟囔着问:“到了吗?”
“呶,那就是炼域。”韩暮宿指了指,道。
雪寂举目望去,一座精美城池落入眸中,宫殿鳞次栉比,错落有致。
但是不知为何,城中居然冒着滔天的黑烟,甚至有火光,吓得雪寂惊叫起来:“那是什么?莫非提早开战了?”
“???”韩暮宿忙得站起身,站高眺远,果然瞧见黑烟,瞬间变了脸色。
韩暮宿拍了拍雪狼毛茸茸的脑袋,厉声说:“加速!”
雪狼仰头长嚎,扑腾着雪白巨大的翅膀,飞快地朝前方飞去。
此时,炼域已经没有了结界,两人能够很顺利地飞进去。
炼域子民在天空中看见一头雪狼扑腾着翅膀,一时没反应过来。
韩暮宿和雪寂见百姓神色自然,甚至还透着欢喜,明显不是开战。
莫非这焚烧是什么祭奠的仪式?
不一会儿,雪狼便飞到最大的火堆上空,只见季萤初、厘旸、梦西河闲散地站在一旁。
季萤初等人也正抬着头,看见韩暮宿和雪寂,几人面面相觑地对望。
随后,韩暮宿御兽下到空绝王府。
“你们怎么来了?”厘旸惊讶地问。
雪寂忙道:“静虚府作乱,不知从哪弄来的地图,找到了我们的藏身之所,又避开了瘴气陷阱,许多妖众都被抓去了。”
季萤初明白,雪寂这是来求援的。
梦西河听罢,并不觉惊讶:“雪寂,你父皇母后曾追随玉儒帝尊,他对妖族地界了如指掌,绘制一份地图不费吹灰之力,甚至还知道连你都不清楚的密道洞穴。”
雪寂最初根本就没想到玉儒帝尊竟然会是挑起战乱之人,因此还怀疑有了内鬼。
厘旸不解:“皇甫仲殷应该不必上前线吧?他通过七星聚灵阵攫取妖族法力,无非就是提升自己的功法。莫非是他意图操纵靖不乱的计划落败,所以才不得不提升自己的修为?”
韩暮宿欣赏地望向厘旸,他们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有同样的疑惑。”
“梦西河,你可有法子联系上靖不乱?”季萤初期待地问。
如今炼域地底的法阵已经解除,魔气不会再进入他体内,同时,皇甫仲殷又没有傀儡秘术的最后一步,那靖不乱肯定可以逃脱,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别看我……一千年没联络了,就算从前有,现在也没了。”梦西河无奈地说。
但众人依旧眼巴巴地盯着他,他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将从前的法子全都试了一遍。
……
“看吧,都说了没用……”梦西河摊了摊手,又道,“既然我们之前就猜测,不乱早已察觉仲殷的意图,却依旧留在他身边,兴许有自己的打算。”
“嗯。”季萤初失落地垂下头,耷拉着脑袋,像炎炎夏日被晒得耷拉着脑袋的丝瓜。
言归正传,如今当务之急是妖族之祸。
众人商量之后,决定让厘旸去妖族帮助雪寂对抗静虚府。
“我本就是妖族,如今妖族蒙难,我义不容辞。”厘旸一身正气,没有半分推诿,只是有些舍不得季萤初。
两人鲜少分开。
说些,厘旸自顾自走到圣殿中央新布置的沙盘和地图,他指着说:“现在我们兵分三路。主力军是炼域,由小初和域主大人统领;冥族由韩兄统领;剩下的妖族应该是实力最弱的,现在先保全为上。”
“我们三方勠力同心,迎战仙族!”
众人目光坚定,没有丝毫退却。
正在此时,霁鱼来了空绝王府,手里提着几个酒瓶子,冲进来笑盈盈地问:“小初,今日我酿制了新酒,口感很是喜人,总在你婚宴上……可好……?”
等到霁鱼冲进去时,发现众人正一脸严肃,在谈正事,瞬间化作一尊雕塑。
等那尊雕塑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外走:“当我没来过。”
雪寂眨巴眨巴眼睛,望向季萤初和厘旸,喃喃地问:“小初姐姐,你和厘旸要成婚了?”
“嗯。”季萤初倒是丝毫也不害羞,朝厘旸望去,“等这些事了结,就举办婚礼。”
厘旸抓住季萤初的纤纤玉手,握在掌中捏了捏,永远也不会放开。
“哦……”雪寂明知厘旸是喜欢季萤初的,但离开妖族时两人还未在一起,虽然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两人之间肯定有纠葛,但再次见面都已经要成婚了,她还是忍不住心绪低落。
季萤初只当没看见雪寂垂头丧气的样子,言笑自若地召唤出九天,拉着厘旸的手叮嘱:“厘旸,我让小九跟着你。到妖族后一定要万事小心,千万不要逞能,有事多和我联络。”
“你有梦西河保护你,我倒是放心的。”厘旸温柔地捋了捋季萤初鬓角的青丝。
妖族之事迫在眉睫,厘旸、雪寂、韩暮宿立刻就出发返程,一刻也不敢耽搁。
离开炼域时,三人都坐在雪狼的脊背。等到了冥族,厘旸和雪寂就坐上九天,日夜不休地赶回妖族。
雪寂十分担忧,不知回去时会是什么样的境地。
厘旸见她稚嫩的脸愁容满面,秀眉之间耸起一座山,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顶,青丝在掌心扫了扫:“雪寂,别担心。脸皱巴巴像个老太婆。”
“你还是老头子呢!”雪寂望着他,眸中满是依赖,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让他宽心。
“现在厘旸哥哥今非昔比,可是很厉害的。静虚府的掌教真人都不是我的对手,你放心!”厘旸故意抬头挺胸,傲娇地说。
“知道了!看给你厉害的!”雪寂说完,忽然想到什么,问,“厘旸哥哥,长宇呢,怎么没看见?”
厘旸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比天上的雪还要冷几分。
雪寂看见他这模样,顿时就明白过来。蜷缩起来,窝在雪狼的后背上沉沉睡去。
***
晴空万里,天高日晶,逍遥仙境一片祥和,众仙谈笑风生,好不悠闲,丝毫没有要开战的紧迫。
而主峰的地下暗室,靖不乱和皇甫仲殷各自盘腿坐在两个七星聚灵阵的阵中央。
源源不断的妖力从大阵阵眼中,汩汩涌入皇甫仲殷身体里。
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不停地变换手势,随后,催动阵法,将涌入身体的妖力周身运转,转化成自己的妖力。
等到吸收完成后,皇甫仲殷双臂旋转,缓缓地放在膝头,睁开眼,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
“不乱,如今你想作乱反噬,当心我教训你。”皇甫仲殷面上依旧带着笑容,好似兄长在训斥幼弟,十分亲密。
吸收了大量妖力后,皇甫仲殷的仙法大大提升,此时被魔气侵扰的靖不乱,翻不出风浪。
“不知屠戮多少妖族的性命,才有此结果,你有什么好得意的?”靖不乱厌恶地皱了皱眉,语气颇为不耐烦。
“殊途同归。”皇甫仲殷并不在意他言语中的讽刺,“不乱,待大战之时,你手上沾染的鲜血只会比我多。”
“让我成为你的杀人傀儡,休想!”靖不乱冷冰冰的说,语调平缓却不容置疑。
皇甫仲殷自然知道相伴几千年的战神靖不乱,不可能任人拿捏。
但他却毫不在意,云淡风轻的反问:“是吗,不乱。到时候可由不得你。”
靖不乱盯着皇甫仲殷风度翩翩的背影,深邃的双眸再次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