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前的最后一日,夏部落各地的主要负责人、重要部门的领导,以及技术人员都已到齐。
夏城一个临时搭建的大会议室里,里面三四百人,座无虚席,更还有不少人找不到坐的,就干脆坐在地下,王伟正在为参会的所有人讲解大夏的新政体框架,以及在这个框架下各个部门的运作方式和各自的职责。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夏城衙门大会议室的长条木桌上。
他们神情肃穆,目光聚焦在站立在讲台上的王伟身上,听着他们的大王给他们全面揭示那幅在黑板上的宏伟蓝图。
最后,王伟声音沉稳,穿透整个大厅:
“自今日起,夏部落不复存在。此地,此民,此土,当定国号为‘大夏’。诸位,今日我所言,并非权宜之计,而是大夏立国之根基。夏部落已成过去,大夏将诞生。而要驾驭这日益壮大的国度,仅靠一人之力,万万不能。唯有制度,方为长久之策。
如今,夏城统御千里疆土,子民数以万计,若仍以旧法,政令自上而下,层层衰减,不出百里,便已形同虚设。信息滞后,执行不力,赏罚不明,何谈治理?”
众人抬头望着王伟,眼中满是震动。
王伟目光扫过满堂文武,声音陡然洪亮:
“夏者,承先祖之火,续文明之脉。如今我们筑城郭、垦良田、铸铁器,这团火从未熄灭。定号‘大夏’,是记来路,更是向天下宣告:我们不再是散居荒野的部落,是有疆土、有法度、有未来的家国。”
这里的先祖是王伟那个时代的先祖,文明是他那个时代的文明,只是参会的人不知道而已。
“而大夏之制,其利有三。
第一,中央集权,政令通达。
中枢十部,直属于我,各司其职,如人之手足。吏部选贤任能,法部明刑正典,财部统全国之赋税,工部营万民之居所……十部如同十根支柱,支撑起大夏的骨架。
所有政令皆出自夏城,所有官员皆由中枢任命、考核。从此,郡守、县尹,皆为国之命官,非为私家之仆。如此,方能确保‘令行禁止’,中央之权威,直达边陲。
第二,专业分工,效率倍增。
以往一人兼管数事,农桑、刑狱、祭祀皆由首领亲理,纵有三头六臂,亦难周全。如今,十部各专其业。专业之人,行专业之事,效率何止倍增?未来,哪怕疆域再扩百倍千倍,人口再增万倍,我们只需增设郡县,派官赴任,便可纳入治下,而不至于手忙脚乱。
第三,层级管理,规模可控。
地方设郡、县、村,形成‘中枢—郡—县—村’四级体系。郡守统辖一郡,县尹治理一县,里正管理一村。每一级都有明确职责与权限,既可独立处理地方事务,又受上级监督。
中枢通过文书制度,半月一报,掌控全局;通过官吏轮换,三年一迁,防止割据。军权更是牢牢掌握于兵部,郡兵调动需中枢批准。如此,无论领地如何扩张,人口如何增长,大夏都能如臂使指,层层传导,永不脱节。”
王伟语气愈发坚定:
“这套制度,不仅适用于今日之大夏,更将适用于明日之千城万邦。它是一套可复制、可扩展的治理模板。今日我们能管好十个城,明日便能管好百个城;今日我们能治十万人,明日便能治百万人。它让大夏不再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而是一个有机的、高效的、强大的国家机器。
有人或问,如此严密制度,是否过于冰冷?我答:制度之严,为护万民之公;权责之明,为免一己之私。它或许少了些旧日的随意,却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秩序、公平与希望。从此,百姓知法可依,官吏知职当尽,国家知路可行。
这,便是大夏立国之本。它不是束缚,而是腾飞的翅膀;不是枷锁,而是通向文明的阶梯。我辈今日所为,非为一时之强,而是为千秋万代,奠定一个真正强大、有序、繁荣的夏之国基!”
王伟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好似一块巨石投入深潭。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过后,整个大厅如被点燃的干柴,轰然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激动。
他们一生所求,便是“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的秩序。
过去,他们空有理想,却无实现途径。如今,王伟不仅提出了宏大愿景,更设计出如此精密、可操作的制度蓝图。
从“名、器、制、礼、法、教”六大维度构建国家,这已非部落首领的权谋,而是圣王治世的格局!
他们有人仿佛看到,被战火与蒙昧撕裂的中土,终于有了一道通往光明的坚实阶梯。
激动的情绪如野火燎原般迅速蔓延。有人眼中噙满热泪,望向王伟的目光,不再只是单纯的敬畏,而是夹杂着狂热的信仰、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以及对自身命运彻底改变的难以置信。
这激动,远不止于“夏部落”更名为“大夏”这一象征。
它源于每一位与会者都清晰看到了自己在新秩序中的位置与未来。
旧日模糊、依附于个人、充满不确定性的生存状态,被一个清晰、公正、充满上升通道的制度所取代。
他们是“大夏”这艘巨轮上不可或缺的齿轮与舵手,个人命运从此与“大夏”的命运紧密相连、休戚与共。
王伟所描绘的,不仅是一个更强大的国家,更是一个让每个人都能凭借才能与努力,获得尊严、地位与希望的崭新世界。
这新制度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秩序、公平与希望,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真切触摸到了那个名为“未来”的、无比清晰且光明的轮廓。
尽管新政体只是一个大的框架,还有很多细节需要时间逐步填充,但好在架子已经搭建起来,后续夏人只需按照王伟的构想进行丰富即可。
随后,王伟又向所有人正式发布了配合新政体的《夏法》。
这部《夏法》不仅是一部基本法,更像是夏部落的宪法,涵盖了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多个方面。
早有人已捧着一摞摞装订整齐的《夏法》进入会场,然后分发下去给众人传阅。
简册封面是深青色,中央用朱砂工整地印着“夏法”二字。每册厚实沉重,内页以特制墨汁书写,字迹清晰,从总则到各分类,条目分明。
会议结束后,王伟在夏部落的广场上举行了简单的夏大王即位仪式。
由于时间仓促,且这个原始时代并无相关先例,不过北狄、东夷有一些封君登基的礼仪,同样极为简朴。
王伟只是将象征大夏最高权力的玄鸟负日印玺亲手置于案前,又将一柄新铸的、代表军政合一的青铜斧立于身旁。
他只是简朴地宣告即位并祭天,万民三跪九叩,没有玉册,没有黄袍。
祭天时,碗中盛着粟米、豆类、麻籽、黍米等,他高举陶碗,对着天空躬身三拜,而后将谷物撒向台下,象征“敬天地、育万民”。没有繁复的礼乐,夏城近两万人齐齐跪拜。
这便是他的即位仪式,也是夏人见证历史的时刻。
王伟此刻并不在意这些,他认为文明需要慢慢发展和积累。
他心中已有宏图,待将来入主中土、山河一统之时,必以最恢弘的礼乐告祭天地、昭告万邦。
此刻,他更注重实效。
王伟成为了大夏之君,接下来便是针对有功之臣进行官职晋升和任免,他当众宣布了首批官职的任命。
无论出身,凡有功绩、具才能者,皆依新政框架,被授予“卿”“大夫”“士”等相应官职,如农正、工正、户正、吏正等,职责明确,名分已定。
任命状由王伟逐一颁发,接任者双手捧过,如同接过沉甸甸的山河重托。
旧日部落中模糊的“头领”“负责人”等称谓彻底成为历史,一个以功绩、能力与制度为基石的官僚体系,在这夏城中宣告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