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似懂非懂地问:“莫非,是您先前跟那些人做过什么约定,如果他们看到烟火,就会有所行动?”
夜无尘这才“嗯”了一声:“本王此次去往皓仙城之前,沿途隐藏踪迹路过南律边城,也趁机找昔日的亲信秘密见过面。我与他们商议,若是两军不久之后开战,我会在战场上方以烟火为信号,提醒他们击鼓鸣金。”
守将惊诧地张了张嘴巴:“可、可他们怎么不一定能碰到鼓面和金锣吧?总不会这么巧,您的手下刚好就是在敌军阵营里击鼓敲锣的人?”
可他一看到夜无尘运筹帷幄的神情,就知道还真让他猜着了。
守将不敢置信地问:“莫非,他们当真是击鼓鸣金的人?”
夜无尘抿唇一笑:“当真是。不过,这件事可不是什么巧合,只是我从几年前就意识到,在军中发起攻退信号的人非常关键。如果我们的人能掌控这个位置,就极可能扼住敌军的命脉。一个在关键位置的人,有时候比起将领还要重要。”
守将连连称是,他恍然道:“所以,您从刚一开始就让他们尽可能地去争取这些关键的位置?”
“不错,他们有心争取,再加上慢慢取得将领的信任,能有这个机会倒是不难的。毕竟,不是所有的主将都能想到,军中负责敲锣打鼓的人能带来什么浩劫。这样的身份,在不少将领的眼中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是他们疏忽在前,才让本王如今钻了空子。”
听到夜无尘的话,守将忍不住擦了擦汗,他有些后怕地开口:“殿下当真是有一颗玲珑心,末将自愧不如。实不相瞒,如果不是今日听到了您这些话,末将自己都从未关注过军营里击鼓鸣金的人是谁。”
说到这里,他不免担心了起来:“我们自己军营里,应该不会有人效仿此法吧?要不要在开战之前,末将先去将那几个人找来问问。”
夜无尘睨了他一眼:“不必了,我这几日巡视军营,已经见过了他们,也特意跟他们多问了几句。这几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你不必自己吓唬自己。”
守将心道,他本来只当夜无尘虽有兵权在手,但到底缺少了些作战的经验,说不定就是纸上谈兵呢。
可这段时间跟夜无尘接触下来,夜无尘的计划之缜密,心思之细腻,足以让人心惊。
他这用兵如神的本事,便是比起当年的萧老将军也不逞多让,他真不愧是萧老将军的亲外孙,尽得真传!
夜无尘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三日后夜里,直接出兵!”
……
“报!皇上,闲平城急报!”
一道急促的喊声打破了北雁皇宫的寂静。
德昌帝从书房的奏折里抬起头,蹙眉质问:“闲平城?闲平不是靠近南律沿线吗,怎么会突然有军报,莫非是南律又对我朝有进犯之意?”
自从孟邵闻以药物帮他调理身体,并且停用了龙涎香和贤贵妃屋子里的香料之后,德昌帝明显觉得精神比先前好了不少。
虽然跟过去相比,仍然感觉精力不足,可相较于吐血的那几日,他还是舒缓了不少的。
拿到闲平的信之后,德昌帝没有耽搁飞快地拆开,看到内容之后,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夜无尘居然去了闲平,还主动跟南律开战了?”
他一想到先前夜无尘说自己是去跟棉商洽谈盔甲的事情,登时察觉到了其中不对之处。
怪不得这段时间,迟迟没有盔甲的相关事宜送到朝中来。
敢情夜无尘根本就不是去商谈军备,分明是想找个借口离开京城,直接去了边境!
“他一定比朕先得到了消息,知道了萧氏在南律的事情,才会这么快就在闲平调兵,想要攻打南律。”
德昌帝快要气疯了,他恼火地将信件拍在了桌子上,屋子里的宫人都跟着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好啊,好一个夜无尘!没有军令,他怎么敢直接宣战,他的眼里还有朕这个天子吗,朕还没死呢他就不顾朕的存在调兵了?”
再一想到萧氏的行径,德昌帝只觉得这对母子简直如出一辙。
“逆子,这个逆子!他还真不愧是萧氏的儿子,在让朕受气这一方面都很是在行啊!他们母子是要逼死朕吗,啊?”
听到他歇斯底里地吼叫,内官战战兢兢地开口安抚道:“皇上息怒!兴许,兴许殊王殿下是同样气恼南律皇的行径,一时冲动才会……”
他这么一说,就是提醒了德昌帝,萧氏在南律为妃的事。
这样震惊天下的大事,早就在各国传开了,对于德昌帝而言,这自然是奇耻大辱,是不可磨灭的夺妻之恨。
德昌帝并非想要忍气吞声,就这么算了。
可他并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毕竟,北雁如今最大的忧患在内而非在外。
太后和周溯还虎视眈眈呢!甚至太后都暗中给他下毒手了,焉知他们没有私下集结势力,想要将他从皇位上拽下来?
夜无尘什么时候对南律用兵不好,偏偏是这种时候。
要是周溯趁此机会,有所行动,萧家军大部队又都跟着夜无尘被困在了边境无法救驾,那岂不是灭顶之灾!
越想,德昌帝越是胆战心惊。
他反复将急报看了几遍,又紧张地将其收好。
“不行,这个消息要尽快瞒着,不能让太后和周溯知道。今日之事,绝不可以传出去!”
可德昌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如此大事根本瞒不住。
两国交手,就是不得了的国事。牵扯一方百姓,国土安危,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举国都会关注。
以太后和周溯在朝野的耳目,怕是也很快就有所耳闻了。
德昌帝气得猛地锤了几下桌子,恨不得亲自去拦着夜无尘。
可夜无尘远在边境,又是这副无所顾忌的态度,只怕他就算从京城发号十几道施令让他退兵,夜无尘都会视若无睹,不会听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