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的?应该不至于吧!”白礼想到时耀的出处,忍不住提醒他。
“殿下,您不要忘了,时将军可是之前宗缘侯亲自向皇上举荐的人选啊。时将军曾经是跟着宗缘侯并肩作战的旧部,是宗缘侯一手提拔的人。他们之间定是关系亲厚的,他怎么可能故意帮着照州军行事,这么一来,不是陷宗缘侯于不义了吗?”
夜无尘眸光清冷:“他是宗缘侯昔日的旧部下又如何?人心莫测,谁能保证,时耀就能从一而终。你可不要忘了邵锡安的前车之鉴。那个戴莫跟随邵锡安的时间更长,说杀他,还是直接毒杀了。你我怎么就能确定,时耀没有生出异心?”
“可他为什么要生出异心?时耀之前不是因为丧子之痛,解甲归田了吗?他跟照王或者云河王之间,不应该存在关联才对,说不定彼此都不认识。但时将军跟宗缘侯是有实实在在交情的,属下认为,您这次是想得太复杂了。”
夜无尘沉声道:“派人去给时耀传话,责令他派人每日沿着江岸巡逻,尤其不能放过夜间。如果他们真的被我猜中了行军路线,多半是白日里在冰面行进,夜里在岸边生火扎营。只要加派人手在沿途来回巡查,必能发现照州军的踪迹。”
白礼有些为难:“但我上次时将军的意思,他还嫌目前修建城墙的人手不够呢。他不一定愿意分出一部分人特意去巡逻江岸吧,属下担心,我们的提议他未必肯听。”
夜无尘定定地盯着他:“若是本王的提议他不听,那本王的命令呢,他也打算违抗吗?”
白礼闻言一愣:“殿下,您的意思是?”
就听夜无尘问:“带你们出来勘察地形,带纸笔了吧?”
“带了带了。”
白礼连忙从马鞍的侧面抽出了一张牛皮纸,还有包裹的墨锭和毛笔递了过来。
只见夜无尘飞快地写了几行字,还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亲王私印,盖在了字迹之上。
这上面,赫然是一道让时耀调兵来江岸的命令。
“这是调兵手札。见这手札上的私印,如见本王。其间意义,时耀应该清楚。他更不应该忘记,韵常郡先前那位故去的主将应明,乃是萧家军的旧部。我不管现在的主将是谁,只要他带领的兵隶属于曾经的萧家军,本王下达的命令,他就该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本事不听。”
听见夜无尘这么说,白礼心头一颤,赶紧应下。
他派了两个手下将此物送过去,不忘叮嘱道:“这道手札,除了时将军之外,还务必要传阅给其他的副将,让他们一并知晓。就算时耀有天大的胆子刚违抗殿下的命令,他的那些副将们,定然是不敢不从的。”
很快,手下人就带着夜无尘的调兵手札去到了时耀的军营。
按照白礼的吩咐,他们一进入大营,就扬声喊道:“殊王殿下调兵手札在此,诸位将军速来听令!”
时耀心头一紧,脸色为难地开口:“韵常郡并非殊王的管辖之地,虽然殊王殿下身份贵不可言,可我们这里的驻军,也不算随意听凭他的调遣啊。”
“时将军曾辞官数年,大概不知道一些重要的事。韵常郡的驻军,乃是萧家军的旧部。殿下作为萧老将军的外孙,手上还握有萧老将军昔日的兵符,这一点人尽皆知。只要这里的将士们没有忘记自己曾经的身份,那面对殿下的军令,就没有不遵从的道理。”
时耀趁机说:“既然如此,不如你们将萧老将军的虎符拿出来,我们再听凭调遣也不迟。”
夜无尘手下的侍卫兀自一笑,目光从时耀的脸上掠过,落在了他身后的副将们的脸上。
“怎么,其他几位将军,也跟时将军一样,一定要见到兵符,才肯接受调遣?难道这手札之上,有我家殿下的私印,分量还不够吗?”
身后的副将们一听这话,已然坐不住了。
“哪里的话?既然是有殊王殿下的私印,我们岂敢不听?就是不知,殿下想如何调遣我们的驻军?”
“殿下怀疑照王极有可能率领叛军从江面的冰层上行进,未必会从主城的城门直接攻入。时将军与其耗费人力物力在城墙上,倒不如多考虑考虑,在江岸沿线设防。殿下在手札上要求,每日务必安排五卒人马,在韵常江岸边日夜巡查。但凡看到叛军的动向,就要及时上报,不得隐瞒。”
听到手札的内容,时耀的嘴角都因为竭力的忍耐,而变得有些抽搐。
倒是他身后的副将不明内情,对于夜无尘的安排,立马有人随口应下。
“原来殿下只是要求我们派兵沿着江岸巡逻啊,这事儿简单,末将愿意每日亲自带人去做,若有异动,必会差人第一时间送信去代州告知殿下,还请殿下放心。”
时耀见状,自知无法在这个节骨眼上直接反对,只能沉默地从侍卫手中接过了手札。
谁知这两个侍卫还没有回去的迹象,竟是打算留在这里。
这副架势,分明是时耀如果不照做,就不会让他好过了。
回到营帐内,时耀有些焦灼地大步来回走动着,他到底没有再耽误,飞快地写了一份信用火漆封好,找了自己的亲信过来,命他即刻将消息给送出去。
但这信还没来得及送到夜无咎的手上,夜平已经先一步带着人来到韵常江主城的城墙边。
原先他以为,抵达之后会看到驻军大部队在此处热火朝天地修建城墙的景况,谁知随着来往的百姓混迹着进入城门,才发现一切如常,只有少数的兵卒在修补一些墙洞,再无更多动作了。
夜平不由觉得奇怪,却只能按捺住疑惑往里走。
临近军营,夜平故意在脸上涂抹了一层铅粉,又拿出一个玉佩交给看守的人说:“我们几个是时将军在老家的朋友,有事要找时将军,还请将此物递给他,他就知道我们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