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平想了想,改变了主意。
“我担心他去了代州之后,代州军的情况会变得不明了。我想带一队人马,先去代州附近打探清楚,再折返回来与大军汇合。”
夜无咎忍不住说:“大哥,这种事何须你亲自过去。让密探继续去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前来禀告就是。夜无尘一定想不到,我们和时耀的关联,所以他定然以为,我们要先攻打韵常郡,之后才能攻打代州。这个节骨眼上,他不会全力备战的,至多、就是在军营里训训兵。我们从冰面绕过去,刚好能杀他一个出其不意!”
“不亲自确认过,我实在不放心。尤其是,我还想知道,那些代州军的人是否服从夜无尘的管束。若是他们军心不齐,行事懒散,倒是不足为惧的。怕就怕夜无尘的手段不一般,你不要忘了,我们之前还以为,他得在象延国耗上数年,才能平息边境的战乱。可不过短短数月,他就收兵回京了。”
听夜平这么一说,夜无咎只要答应:“好吧大哥,你且去吧。若你只少数人过去,便是纵马路过韵常郡主城,也不会引起注意的。你可千万要隐姓埋名,不要暴露身份啊!”
“我知道。”
……
代州界,界碑之处,夜无尘和白礼停下马四处看了看。
白礼朝着北面指了指:“殿下,再往前就是韵常郡的地界了。如果照州军想抵达代州,一定会经过此地的。”
夜无尘看到这里人烟稀少,也没有什么驻军值守,便追问道:“这里距离韵常郡的主城有多远?”
“这是韵常郡的最南端,距离主城非常远。而且韵常郡境内,山地起伏,想要到主城,还得翻山越岭。便是从此处纵马过去,最快也要十多天才能抵达。”
“本王去过韵常郡,深知那里的地形对于作战守城来说,其实是极为有利的。只要不是韵常郡内部生乱,而是敌军攻打,他们都可以利用特殊的山势地形,来攻防兼具。甚至就算城墙挡不住,诱敌深.入一样能让敌军折损巨大。”
白礼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所以殿下仍然认为,时将军不应该将精力花费在修筑城墙之上?”
“还是没有照州军的路线消息吗?”
“照州军神出鬼没,就像是隐身了一样。您说会不会是朝廷的消息放了出去,他们知道了这其中有误会,就改变了主意,等日后再找机会。”
夜无尘睨了他一眼:“这件事就算要平息,也不会悄无声息的平息,必定是照州军和朝廷达成了共识,彼此妥协他们才敢回照州。否则的话,他们贸然回去,朝廷定会反守为攻,命人前去征讨。到时候,对他们来说,既不占理,还会从主动变成了被动。”
“那、那现在怎么办,属下已经看不懂当中的局势了。”
“驾!”夜无尘拉着马绳继续往前,直直进入了韵常郡地界:“我们不去主城,也不必再去找时耀多费口舌。我想去江边看看,沧陵江的支流下游,应该是贯通了整个韵常郡的。从这里到江岸,需要多久的脚程。”
白礼算了算:“我们纵马过去,两日左右。”
按照夜无尘的吩咐,他们一路驰骋,总算在最快的时间到了江边。
这里已经韵常江下游水路阻绝之处,但是一般的船只想要到韵常郡去,都不会选择在这水路相连的地方登岸,而是会去靠近更往北的几个大的渡口。
因此,他们到的地方,附近依旧荒凉,几乎无人经过。
夜无尘骑着马直接踩在了冰面上,眺望着远方空阔的看不清尽头的江面,陷入了沉思。
白礼追了上来,却动作格外小心,因为冰面很滑,马蹄在上面受不住力,很容易摔跤。
他想到了时耀说过的话,忍不住感慨:“看来时将军这一点没有说错。照州军的大军,肯定不会选择从冰面上经过的。否则他们一旦被韵常郡的驻军发现,两相必定交手。在冰面上作战,也太容易出事了,属下连做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担心会摔下马。”
“时耀认定他们不会从冰面经过,所以整个江岸,都没有任何的驻军设防?”
“这……属下提醒过时将军,即便觉得不可能,还是应该派少许人盯着江面,不能全然忽视。万一照州军兵行险招,偏偏就反其道而行走了一条最不可能的路呢。但这话,属下不确定时将军能不能听得进去。毕竟,他手下的兵卒这些天,都在全身心地修城墙呢。”
夜无尘翻身下马,俯身去看着脚下的冰面。
即便是在下游,冰层不及中上游的厚实,可他们带着马匹踩在上面,还是不见其间裂痕,足以见得冰面有多么结实。
除了湿、滑之外,这样的路况与平路无异。
最重要的是,如果选择了这条路,就可以不用经过韵常郡的主城,更不用翻山越岭,走崎岖的山路抵达代州。
如果换做是他,想要折损最少的兵力去京城……为何不冒险这一回,就从冰面上经过呢?
电光石闪之间,夜无尘倏地睁大了眼睛。
“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我们派出去的人,一直都打探不到照州军大部队的下落了。”
听到他这么说,白礼连忙追问:“为什么?属下愚钝,还望殿下解惑。”
“最不可能的路,竟成了最优解。若是我领兵攻打京城,不想在韵常郡损失巨大,完全可以从冰面经过。只要不被韵常郡的驻军发现,就可以毫发无损地绕来整座城池,最终从我们现在站的地方登陆,直达代州境。”
白礼目瞪口呆:“可、可这是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一旦被驻军发现了,一场冰面上的大战在所难免,那么一来,照州军不就陷入被动了么?说不定会损失更多,还不如直接从主城进攻呢。”
“时耀不是将所有的驻军,都调去主城和南城了吗?整个江边,还剩什么驻军?这个时耀,要么是没有脑子,白给叛军机会。要么……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