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风赶紧卖乖:“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儿臣这也是托了父皇的福,府中得以大喜,才能容光焕发嘛。”
贤贵妃跟着笑起来:“你啊,就知道贫嘴哄你父皇开心!好了,快些个准备吧,吉时将至,该行拜堂里了。”
很快,夜无风就搀扶着柳珏上前,在司仪的主持下拜堂成亲。
柳夫人大概是好奇,一直探着身子凑得近些去看,还忍不住在柳夕满的耳边小声嘀咕:“这个嘉王妃虽说是生在民间,可一双小手还白白嫩嫩的,丝毫不像是经常做活计的人。”
柳夕满闻言,也不由自主地朝着新娘露在外面的手的方向看过来,果然见她一双手肤白细长,心中生出一丝疑虑。
可想到这是言家众人确认过的孩子,总不会有错,估计是她虽然在外漂泊,但不一定经常干活,就没有深究下去。
等行完了礼,柳珏就被送回了房间里。
喜娘叮嘱她在房里静坐着等候,一会儿夜无风会去酒宴上招待宾客,待客人散尽了,方才会回来跟她喝合卺酒,再行洞房之事。
绿鸢赶紧说:“这里有我陪着王妃就行了,不用所有人都候在此处,你们可以出去吃酒,等王爷回来了你们再回来。”
喜娘闻言,自然乐得离开,绿鸢这才激动地说:“王妃的面子可真大啊,今日竟然连皇上和贵妃都来了。如我这样的小老百姓,可是头一回见到宫里的贵主呢!”
柳珏听到这话,更是得意起来。
她傲慢地开口:“这有什么的,纵然是皇上和贵妃,以后也是本宫的父皇和母妃了。你跟在本宫身边,还有更多能见世面的机会。总之,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绿鸢附和道:“是、是。何况您肚子里还有了嘉王的骨肉,等到孩子生下来,您的地位就更牢不可破了,到时候还不知有多少荣宠等着您呢!”
柳珏闻言,摸了摸腹部,勾起一个冷笑。
是,连绿鸢这等身边人都以为,她怀着的夜无风的孩子。
如今方志靖已死,死无对证,从此以后,再没有人能阻拦她的路了!
外头,夜无风被人拉着灌了不少酒,不多时就喝得醉醺醺的。
一同来赴宴的舒怡公主见状,跟着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神色却有些黯然。
夜无风来给她敬酒的时候,舒怡公主忍不住轻声问:“嘉王,你真的很喜欢言氏女吗?”
“小姑姑说的哪里话,我若不喜欢她,娶她干嘛?”
舒怡公主自嘲一笑:“是我多嘴一问了。”
因为有康棣华的叮嘱,他和柳珏的事情,舒怡公主一直都按捺在心里没有正面问过。
如今夜无风这般快意,又是大婚之喜,她更不好在这种时候问他一句,可还记得柳珏死得有多凄惨。
不管柳珏私下的品行如何,舒怡公主始终将她和王紫鹃当做是闺中挚友,对她们真心实意的好,因此心里暗暗责怪夜无风薄情,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亡。
越想,舒怡公主在宴桌上越是待不下去,就在碰到柳夕满在亭子边透气,她就快步走了过去叫住柳夕满:“你怎么也出来了?”
“二叔母一直在我耳边念叨,听得心烦。看她那个得以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的女儿成了嘉王妃呢。”
舒怡公主知道她说的二叔母是柳珏的生母,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喜欢柳珏,可她从小在宫里陪着我那么多年,我没办法对她的事无动于衷。她如今都已经命丧火场了,你就对她的父母多些包容吧。”
柳夕满本想反驳,但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
罢了,她什么都不知道,自然能轻易地体谅宽宥。倘若她也经历过自己所受的苦楚,又怎么会轻描淡写地一句包容就带过呢。
见柳夕满沉默,舒怡公主自顾自地说:“我依旧不敢相信,柳珏曾给嘉王做过一段时间的外室。如果不是你们查到,这件事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我一直都以为,夜无风虽然行事乖张不知收敛,却并非冷血薄情之人,但现在看来,他早就将柳珏给忘干净了。”
“这是柳珏自己选的路,没有人逼她,公主又何必替她不值。”
“我只是觉得,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没了,有些难过罢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问柳夕满:“你大哥他,自过完年后去了军营,就一直没回过府上吗?”
“没有。父亲去了代州,大哥全面接手京郊大营,事务繁多,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我和母亲都好一阵儿没见过他了。”
舒怡公主搓揉着衣袖:“那他可给你们写过信?”
“也没有,又不是路途遥远,若是他有事要说,差人来知会一声,或者自己腾出功夫回府都是可以的。”
柳夕满说到这里,已经猜出了在舒怡公主问这话的意思:“公主是不是想见他了?”
“谁想见他了。”可舒怡说完又改了口:“就算想,也见不到啊。他又不回来,军营重地,我更不可能过去了,否则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柳夕满还未来得及开口,舒怡公主就长叹了一声:“我知道他很忙,并非是想拿私情困囿住他,实在是我的压力也很大。如今连夜无风都成亲了,婚事还办得这样迅速,母妃已经不止一次念叨说,我和康棣华也该早些完婚了。宫中命人制作的喜服,都是按照康棣华的尺寸来的。虽然说日后我也可以跟驸马和离,可我私心还是想……”
“康公子才智出众,他说不定有办法?”
“他说过,即便要退婚也不能他康家主动,只能我这里提出来。可你也了解我的情况,我恢复记忆的事情,万不能叫宫里知道。否则太后定猜到我想起来了,当日无意窥见她和周溯秘密的事,也会再瞒不住。她不可能再容不下我的!”
“公主能一心念着大哥,是大哥的福分。”
舒怡公主苦笑了一下:“谁不想在高朋满座、在众人的祝福下跟心爱的人完婚呢。别说是我,柳夕满,你自己呢,你难道不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