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满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皇上答应了？我总觉得，这件事的走向有些危险。皇上对殿下有多提防，我们有目共睹，他如今松了口，只怕之后会另有动作。”
越想，柳夕满越觉得不安，还是决定去见夜无尘一面。
她行色匆匆地秘密去往王府，夜无尘已经让人收拾好了简单的行装，看样子很快就要出发。
见到柳夕满，夜无尘动作一顿：“抱歉，事出紧急，没来得及通知你。我本来想让青云跟你说一声，等我回来再去找你，没想到你直接找来了。”
柳夕满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以你对皇上的了解，怎么会不知这其中的冒险？就算是为了让皇上被我父亲囚困于京城的谣言不攻自破，你也不一定非要自荐去代州军吧。如此一来，皇上还不知会怎么想。”
“但他已经答应了。”
“他现在答应，是因为有更紧急的麻烦需要你去解决。等你处理好叛军的事，皇上会不会过河拆桥尚未可知。我实在担心……”
夜无尘轻声打断她：“阿满，我有不得不去领兵的理由。”
柳夕满咬了一下嘴唇：“你是担心，我父亲的名声受累，才坚决要他离开代州，自己替他承担着这个责任吗？否则，你完全不用强行出面，惹得皇上猜疑。”
“关于宗缘侯的原因，只占了一小部分。更多的，是我必须要知道，夜平为何要反。”
夜平？夜无尘说的是云河王？
柳夕满的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你跟云河王的关系，很好吗？可现在外面众说纷纭，谁都不能确定，他们是听信了谗言真的误会了我父亲，才想要发兵来救驾。还是说这不过是他们行谋逆之事的借口，只是拿我父亲当做靶子罢了。”
“无需旁人说什么，我已然断定，夜平和夜无咎一定是反了。我在通明城的时候，曾抓过到几个密探，就是夜平派去通明城探查的人，幸好当时及时拦住了他们，我让人强行将他们送走，才没让通明城的真实情况被泄露。”
柳夕满跟着提起心来：“你是说，他派人去盯着你？”
“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或好或坏很难形容。可他小的时候，是被我母妃抚养长大的，我很了解他。夜平是一个言行谨慎又很会隐忍的人，他最是知道谋定而后动，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听信谗言就发兵救驾这样冲动的事，他做不出来。”
“所以，他根本就是为了助照王谋朝篡位？”
柳夕满眉头紧锁：“他既然是被雍王妃抚养长大的，不是更应该与你亲近吗？比起其他的兄弟，你们两才更算得上是亲兄弟，为何他会为了帮照王，做到这样的份上。谋逆一事既定，就算成了，也是千古骂名，对照王来说，至少还能龙袍加身。那他呢，夜平现在都已经是王爷了，还要这么冒险所求的又是什么？”
夜无尘抿了抿嘴唇：“这个问题，我同样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我才必须要跟夜平正面对上，亲口问出一个答案。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对夜平的感情很深。因此，我不能放任不管。”
柳夕满怔了怔，听懂了他说的雍王妃还活着的时候，应该是指他们同在南律国为质时，雍王妃见不到夜平，难免会提起他，言辞中有些想念。
不论夜无尘和夜平之间的交情如何，哪怕是看在已经亡故的雍王妃份上，他都不能对夜平的事情坐视不理。
柳夕满面色凝重：“殿下，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定然不会拦着你。可他们连父子亲缘都不顾了，尤其是照王，连丽妃仍在宫中都不管了，对上你的话，更是不会顾及兄弟手足的情分了。此一去，你一切都要小心！”
“我会小心的。”
夜无尘伸出手抱了抱柳夕满，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
很快，夜无尘就带着白礼去往代州。
柳金成并没有提前离开，而是等夜无尘在军中现身之后，才进一步跟他做交接。
主帐中，柳金成有些不赞成地开口：“殿下，就算照王等人借着我的名义来谋反，我可以卸任，但您不该亲自来的。且不论皇上是否猜疑，就代州军来说，你我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到这里的日子，找了几个副将谈过，他们的态度并不热络，训练的时候也十分怠慢。”
“那你是如何应对的？”
“我见不得这样懒散的训兵，就想着先拿一个副将开刀来给其他人警醒。我就通过观察，找到一个手下士兵最敷衍的副将，以他管理不严为由，打了他十军棍，想要让其他人都振作起来，不要再重蹈覆辙。”
这样的手段，在以往的军中，也是柳金成常用的办法。
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主将想要治理好那么多的将士并不容易。
必要时候，自然受不了恩威并施。
夜无尘追问：“然后呢，你对那个副将施加惩处，可对众人起到了警戒的作用？”
柳金成长叹了一声，摇着头诉苦：“何止没有，这一顿军法下去，不仅这副将撂挑子不干跟我放了狠话，说大不了让我将他给撤职了，甚至其他两个副将，还跟着叫嚣起来。他们手下的兵不愿意听我这个新上任的主将，却都想着跟那几个副将出头，处处与我作对。”
怪不得夜无尘觉得，这么一看到柳金成，他比起上次见到还要苍老憔悴了几分，敢情是人在这里操碎了心。
“这管理将士就罢了，我想着一开始去京郊大营的时候，那些人也是不停惹祸，时间久了总是能让他们信服的。偏偏还没等到一切好起来，照王又来了这一出，如此荒诞的消息传到代州，竟还有人对我冷嘲热讽，质问我是否真的如传闻所说，挟天子行事，有谋逆之心。”
说到这里，柳金成心都累了。
“殿下啊，我是担心这里的人也不听您的使唤，真要是兵临城下，他们溃不成军会让您跟着遭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