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尘对于对方的叫嚣熟视无睹，他只是回过头看着身后的金甲卫大军，沉声吩咐道：“今日一战，不止为了血洗前耻，更是为了振我国威。此一役，只准进不准退，违者军法处置！”
“是，是，是！”
一时间，呼喊声震天。
夜无尘给身边的守将使了个眼色，对方已然会意，压着声音道：“殿下放心，那些烟花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我们的精锐杀出一条血路，就会发动信号，让他们自行溃散！”
听他这么说，夜无尘再无顾忌，用力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指天怒喊：“众将士听令，随本王击退敌军，不胜不归！”
说完，他猛地一夹马肚，率先飞身而出，身后的大军也浩浩荡荡地紧随而来，简直有排山倒海之势。
夜无尘挑选出的金甲卫，各个都是军中翘楚，因此在跟南律军中的前锋队伍对上时，处处占了上风，可谓是势如破竹，杀得酣畅淋漓。
就在南律国的主将见势头不妙，想要让后续的队伍补给上来的时候，原本漆黑的夜空中，突然绽放出了几发蓝色璀璨的烟火。
这一代的百姓早就被两军各自驱散了，因此不会是寻常百姓所放的烟火。
南律军看得不明所以，还没参透其中的奥义，就听前排的队伍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阵鸣金的声音。
击鼓则进，鸣金则退，是军中历来的规矩。
前锋的队伍一听到这鸣金之声，都急急忙忙地往后退，心道定是主将看到北雁的进攻势头太猛，不想跟他们正面对上，所以产生了避退之意。
可前头的队伍哪里知道，在大军的后方，同一时间想响起轰隆隆的鼓声。
鼓声急促有力，不绝于耳，分明是在鼓舞着后方的将士迅速向前，紧急支援。
于是一时间，大军之中前方退兵，后方进军，两相这么急吼吼地对上，互相冲击碰撞，竟是不少人在没防备的情况下，直接从马背上被撞了下来。
步兵则是拥挤之下，不少人都跌倒在地，偏偏两头的人拥堵在中间，进退两难，居然不少人就这样被活生生地踩死了！
主将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茫然地问道：“我什么时候让人退兵了？还有后面的人，为什么这么急着冲上来，我又什么时候下令进军了？”
可他的嘶喊声被阵营里横冲直撞的动静给掩盖地几乎听不清，一时间全部乱了套，方寸大失。
总算有人搞清楚怎么回事，一个副将急切地喊道：“将军，不好了，是在高台上鸣金击鼓的人故意发号施令，才让前后的大军相撞，造成了拥堵踩踏。我军因此伤亡惨重，北雁定会乘胜追击上来的，必须要尽快退兵啊！”
主将气得咬牙，大吼了起来：“退兵，吩咐下去立马退兵！把之前故意发号施令的人给我拿下，换人上去指挥！”
可等他们设法去找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夜无尘安排在军中的人早就趁乱从高台上跳了下去，混迹于乱成一锅粥的大军之中，趁机逃走了。
看到南律大军滞堵着不动，夜无尘就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声音在夜风中飒爽冷冽：“南律军心大乱，来人，给我杀！”
……
这一战，南律国死或重伤者过万，轻伤者不计其数。
南律国的营帐内死气沉沉，北雁却是士气大振。
守将兴冲冲地看着夜无尘，脸上的赞许和崇拜就下来过。
“殿下真真是用兵如神！我们首战告捷，让南律打败而归，他们定会军心受挫，下一次就不会那么嚣张了。”
夜无尘倒是神色平平：“这一次之所以这般顺利，是在敌方军营安插了我们的人，可经过了这么大的教训，他们也会长个记性。下回想要如法炮制就不可能了。”
“即便如此，能灭掉他们这么多人，而我们才损失不足千人，已经是天大的优势了。”
“南律皇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夜无尘感觉到手脚有些寒凉，只好拢了拢外袍轻咳了几声：“如果没有猜错，他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将萧家军大部牵制在边境。之后他们定会不断增援，日后还有很多场硬仗要打。”
守将听到他这么说，连声表示他们一定会谨慎应对。
夜无尘慢慢起身，从军中的庆功酒席上先行离开，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主帐走。
白礼察觉到他的异常，快步跟了上来，小声在身侧问：“殿下，该不会是您的身体……”
“扶着我，送我回营帐，不要声张。”
夜无尘说完这句，几乎就卸了力气，再没开口说一句话。
白礼心中一紧，赶紧将他扶着送到了床榻上。
夜无尘的脸色又变得十分苍白，白礼担心地问：“殿下，是不是您身体里的血咒又发作了？”
“应该是。”夜无尘虚弱地捂住胸口，难以承受的痛疼很快席卷了全身：“这件事，切记不能让任何军营的人知道，几位将军也不可说。现在军心正是振奋之时，如果传出、传出本王身体患有重疾，对军心极大不利！”
说完，他又猛地咳嗽了几声。
白礼担心地看着他：“但是您这样子要怎么熬过去，务必要让军医来给您看看！至少要先吃药，缓解一下身上的痛苦吧。”
夜无尘摇了摇头，只是无声地躺着。
白礼实在忍不住想要去找军医，又被他一把抓住：“你寻个理由，带本王离开军营。”
听他这么说，白礼心头一动：“您的意思是，先出去避一避，等血咒发作的时期过了再回来？”
夜无尘沉重地点头。
如今首战告捷，南律军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肯定不会立马就发起攻势的。
他们怕是要等到增援的军队汇合之后，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那么这些天，他也能先离开军营，出去休养好，免得被人发现异样。
白礼无法，只好连夜出去替他在附近寻了一个空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