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也顾不得看那壁上究竟是什么东西打在上面了,只顾连忙拦住白公子厉声喝道:“白公子,你不要命了?”
他知道那少女适才打在壁上的定是什么暗器,那大汉手脚上也有些功夫,这白公子手无缚鸡之力,却不是去虎口讨食?
这时只听“呵~”地一声,这边二人闻声掉过头去,只见那酒保手里捧着那才从壁上拔下的暗器,两眼鼓鼓盯着如触毒蛇一般,脸色苍白,浑身战栗不已。
二人过去搀扶住摇摇欲坠的酒保。
那酒保颤巍巍地递过手中暗器与二人看,嘴上兀自喃喃道:“凤~尾~镖?!”
“啊?!”二人都是一惊,接过那暗器一看,果然是一只铜飞凤。
玉龙望望壁上,刚好打在那应落款的位置,心中不由一凛,好准头呀!
那白公子接过镖,左右细观,反复摩挲,又犯起痴来。
二人回到客栈,已是掌灯时分了。
玉龙心事重重,掏出洞然大师留下的凤尾钗,灯前发起怔来。
不一刻,那白公子又过来了,一见玉龙手中的金钗,不觉惊奇起来:“难怪王公子始终坚守如一,敢则是早已有了心上人。”
说着,一把将凤钗夺过:“待我仔细看看。”
灯下一瞧,却有些微惊,将身上的那铜凤钗取出,灯下两相比照,若有所思地沉吟起来。
玉龙心中不豫,冷然夺回凤钗:“白公子不要顽笑罢。”
说着,收了凤钗。
白公子见玉龙郁闷不乐,有心为他解闷,滔滔不绝地大谈起苏州风物来了,玉龙起初也无心思听他谈天,然而渐渐不知不觉竟也听入了耳。
那白公子谈着谈着,突然猛一拍大腿,兴奋地叫道:“我怎么竟忘了?王兄可知这附近便有座宝带桥,人传建于元和年间,桥上石狮乃南宋故物,在二十七,二十八孔之间留有一块镇妖石,乃苏州一方灵物。都说夜游宝带桥是一大雅事,我们何不乘兴夜访?”
玉龙也正在心烦,一时心动,也就答应了下来。
二人借了店家的一个灯笼,出门向宝带桥而去。
月光清淡,地下泥泞,街巷上行人稀少。
那白公子路径十分熟物,走了不久,二人就上了宝带桥。
桥上临风而眺,果然风景不俗,乍见风定水静,皎月晕痕,江岸帆樯渔火,历历如绘,倒影涵虚,重规朗映,悦然置身于冰皎玉清世界之中。
沿江画船高榭中隐隐策笛筝琶,浅唱低吟随风幽幽飘荡,玉龙凭栏一望,心都醉了。
那白公子对此焉有不发感慨之理?他临风长叹一声:“唉~元借善住曾有诗云‘涛声出夜起,并入橹歌长’,身临其境,方知先人果不我欺。”
玉龙暗中扫了他一眼,猛然看他那气质却不像是个花花公子,而分明是个多情潇洒的翩翩少年,不由怦然心动,方觉到此人一直跟着自己,一路上遇到了这许多的事,自己竟没有警觉他一丝。
想起这白公子的行径,玉龙不觉失悔自己过于轻信人了。
于是,他若无其事地问道:“既已到了苏州,白公子什么时候去会你那日思夜想的人呵?”
此话一出口,没等那白公子回话,自家的脸却先自红了。
那白公子闻听,叹了口气,说道:“唉!我那几个家人也不知追没追上来,银子都在他们身上,我也只好静等一二日了,实不相瞒,我现在已囊空如洗,只怕遇有紧急,王兄只得周济周济了。”
玉龙闻之心中暗道:“嘿~敢情竟然还赖上我了,怨不得一下船缠着我不放哪。”
但又一想到“得月楼”上赠银之事,玉龙心中又犯开了疑虑。
二人打着灯笼,细数桥圯柱上的雕狮,果然个个精琢古朴,形态生动各异,迥非后朝之物。
到了置放镇妖石的上面,二人打着灯笼向下探望,见那里确是黑隐隐地放着一块石,也不见有什么灵光显异之处。
二人在桥上又徘徊了一些时候,玉龙心中有事,只催快点回去。
才走下桥来,白公子突然说道:“王公子稍等我片刻,我去方便一下。”
说着,便向那桥下黑暗处去了。
不久,那白公子闪了出来,才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滑。
跌倒在地,嘴上惊叫起来:“王公子救命,有强盗。”
玉龙闻之大惊,发愣的时候,黑暗处早已窜出几条黑影。
玉龙迎头将手中的灯笼向当头扑来的那人摔了过去。
那人身手却也不凡,一个“寒鸦惊枝”闪过灯笼,竟欺身近前而来,玉龙心中一凛,后撤了数步,这时那灯笼落地燃烧起来,火光中,玉龙看清了为首的那人正是在杭州扮作金先生的那四阿哥胤禛,当今的雍正皇帝的那个亲随佟维纲。
那佟维纲也不打话,上来就拿玉龙。
玉龙心中明白,也不吭声,一分身,一个斩龙掌,滚斫向对方的来掌。
佟维纲在黑暗中疾变身形,一个“僵马卧槽”,斜插步十字转手,逼开斩龙掌,进而以守为攻,右掌疾探,直拍玉龙气海。
玉龙被那掌风一逼,一个“青龙翻身”,恰恰让过来掌,随即一招“二龙出云”,右手打腕,左手打肩,直压对方。
佟维纲闻风迅变,只感到暗中对方双掌排出一股强大气流,心中一凛,竟后退了数步。
玉龙抽暇回顾,却不见那白公子的身影了,正在焦躁,随觉脑后生风,心知有人偷袭,身形一矮,左手护顶,右手一旋正是青龙爪手法。
只听“嘶~”地一声,背后之人竟从玉龙头上摔了过去,腹部被生生撕下一块肉来,疼得满地打滚。
黑暗中倏地几条黑影扑来,玉龙拔地腾起,一旋身,半空中拧腰扫腿,“雪龙荡六合”,
只听“呵呀~”一片叫声,几个黑影被纷纷扫在地上。
这时“呛啷~”一声,几个大汉抽出刀来。玉
龙手无寸兵,知道只有先下手为强,便迎风一撒,一把棋子飞了出去,只是力道弱了些,“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有的磕开了棋子,有的被打中了。
玉龙趁势欺身而上,疾快地夺下了一把刀,当即以刀代剑,施展青龙剑的手法,一阵“当~当~”金刃交鸣响过,几条黑影被玉龙迫开了好几步。
这时,玉龙陡觉颈后声响,那排空之声甚是疾厉,心知来器不软,便挥刀一招“青龙护法”。
“当~”地一声,来器打在刀背上铿然溅出几点火花来。
几乎与此同时,那佟维纲从身后直扑过来。
玉龙只得反手一招“犀牛望月”,只听“当啷”一声,手中的刀竟被来剑截为二段,方知佟维纲手中的剑是件宝物。
玉龙一恼,扬手施展飞剑术“刷~”地一道白光直奔佟维纲脖颈,佟维纲疾忙一个“凤点头”,堪堪让过那半截断刀,只听“呵呀~”一声,身后一人的右膀上恰被扎中了。
佟维纲特仗手中宝剑,猱身而上,剑花一挽“刷~刷~刷~”三招出手,又疾又狠。
玉龙连忙施展空手入剑的身法,在一圈剑气中左右跳踉。
佟维纲固然剑法精妙,但急切之间一时也得不了手。
正此时,只听另外那几个大汉一阵惊慌呼喊,黑暗中一条人影早已踢翻了佟维纲的好几个从人。
那黑影三跳两纵地闯了过来,竟直扑佟维纲。
佟维纲大惊,连忙一招“云是寒月”一圈剑气直排空中,不想来人身法迅捷,一招“猿猴戏蝶”避开森森剑锋,右爪勾勾地直掏佟维纲的右眼而来。
佟维纲虽然利刃在手,却只得一个“细腰巧翻云”向后跃过,才躲过了这招毒手,不由大惊失声:“白公子?!”
才欲打话,猛然另外几个大汉又挥刀上来,于是只得回身与众人打在一处。
玉龙乍初也是惊疑,细辨来人身姿,
这边佟维纲与白公子黑暗中战了几个回合,突然一招“阳两仪”剑分左右,连掣带抽,着实厉害无比,那白公子闪得慢了些,两襟正被划开了。
佟维纲一得手,攻势陡涨,一招“三挽狂涛”,身子旋起,空中竟连进三剑,剑携惊风,神泣鬼哭,这乃是“关东黑津剑法”的绝技,施展开来,神鬼难防。
那白公子识得此剑的厉害,身轻似猿,一纵闪开,堪堪躲开了剑风,却出了身冷汗。
佟维纲并不容对手有丝毫喘息,一招甫毕一招又起,他固然惊讶对手竟能躲过自己这手狠剑,而手中的剑并不放松,那白公子立身尚未稳,他便出手如电,一招“寒鸭分水”,直刺对方下腹,此剑又老又辣,火札札地迅捷无伦。
那白公子见对手连下狠招,不由杀心大起!
当下,眼睁睁地瞅着剑锋刺来,竟不退让,只是一侧身,那剑锋恰恰擦腰而过,捏合之间只差半分。
佟维纲一见大惊,料不到对手如此身法迅捷,正自惊异,那白公子猛然身形一矮,左手二指一弹“铮”地硬将那宝剑弹开,旋即蛇奔如电直奔佟维纲的下路,这一招叫“鲤鱼卧莲”,乃是地躺门的真粹。
终维纲仓促之际只得后退趋避,脚下已乱了步路。
正这时桥对岸灯火人声乱起,巡城的兵丁向这里来了。
那佟维纲一声唿哨,当下带着众人跑了。
玉龙也不欲与官兵纠缠,便与那白公子各施轻功趋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