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一个弯,早来到一个小小庭院。
对面有两间精美的上房,里面灯光映射出来,且闻有女子浪笑的声音,他暗想店主家里的淫妇,必在此间了。
遂后,悄悄地走到窗前,恰巧那边有一株梧桐树,正好遮蔽自己的身躯。
他就隐伏在暗中,从窗隙里向室中偷瞧,只见里面的陈设很是奢华,和旅店里的凄惨状况大不相同。正中放着一张桌子,有一个妖妖娆娆的少妇正坐在一个道士的身上,打情骂俏。
那道士年纪不过二十多岁,面色白皙,身体很胖,手中托着一只酒杯,正在喝酒。
这淫妇却伸手过去要夺下他的酒杯,道士不肯放下,眯着一对色眼,笑嘻嘻地说道:“你再让我多喝两杯,少停便和你快乐。”
淫妇道:“我不要,你是不酒鬼,天天要喝酒的。现在时已更深,还不要到床上去睡吗?谁高兴侍候你灌黄汤。”
道士笑道:“你现在已跟我了,往后的日子正长。我总使你欢乐,住在这庙里,没有人敢来欺负的。”
淫妇道:“你不要说得这般嘴响,那天他被你打倒后,回去不知怎样地痛恨我呢。倘然他去报了官,城里官中有人出来代他出头时,我们便尴尬了。因此我很不放心。”
道士哈哈答笑道:“我的好人,你怎么这般没胆子?凭着我弟兄两人在这里,谁敢来捋虎须。万一官府方面有人来缠绕时,管教他们来时有门,去时无路。
惹动了俺们弟兄怒火时,也不难略施小技,把淮安府的头颅取了过来。好在洪泽湖中的满天星周禄,和俺们是结义弟兄,他屡次请俺们到那边去,俺弟兄舍不得离开这里,还未答应。
前天听说他那里来了两位英雄,一位是丽霞岛上的海盗,名唤翻江倒海高蟒,一位是太湖里横山上的头领,名唤海底金龙孟公雄。
据说,他们都被昆仑派的朱大常等杀败到此。但那洪泽湖形势险恶,外人不易进去,水寨里防备甚严,可无他虞。
现在淮安府虽然请了官兵去征剿,可是被他们杀得大败而回。淮安府正急得没有法想,哪里有心来管俺们这边的事呢?你可放下一百二十个心。”
说罢,搂住那淫妇,连连在她的颊上吻了数下。
淫妇却格格地笑个不停······
朱大常暗想:“这妖道不知姓甚名谁,大约也有些本领,所以敢说这种满话。原来他又和洪泽湖的水寇勾通一起,孟公雄、高蟒等都在那边。我回去时,倒要告诉了玉琴等三人,不怕多事,再到那边去除恶。现在我且将这妖道淫妇结果了性命吧。”
这样一想,刚要拔出剑来动手时,忽听院子里脚步响,跑来一条很长的黑影,砰的一声早将房门打破,跳将进去。
朱大常借着灯光仔细一瞧,不由心里一征,因为进来的一个黑面大汉,虬髯戟张,头戴笠帽,身披战甲,手握一柄青龙偃月刀,明明是关帝座的周仓将军。
但周仓是木偶,怎会自己跑到这里来,不是一件奇事吗?此时那妖道、淫妇也慌得手足失措,那大汉却高声喝道:“我乃周仓将军是也,特奉伏魔大帝的命令前来诛灭你们这一对妖道淫妇,免得污了庙宇清洁之地。”
说着,话扬起青龙偃月刀来,刀光霍霍,影动四壁。
淫妇吓得周身发抖,爬向床底下去躲避,早被周仓踏进一步,一刀壁去,淫妇的头已滚落地上,红雨四溅。
那道士喊声:“啊哟。”
拉起他所坐的椅子照准那周仓掷去,周仓急避时,那道士已夺门而出。
朱大常瞧得清楚,恐要被他逃生,急忙跳过去飞起一足,对准他腰窝踢去。
道士不防,怎避得及?说声:“不好。”
已跌倒在地。
这时候朱大常把那道人踢倒,自己仍伏在暗隅,潜窥动静。
那位周仓将军也虎吼一声,跳了出来,手起刀落,早把那妖道劈作两段。
横着刀哈哈大笑,遂一步一步走将出去。
朱大常很有些怀疑,便轻轻地随在他的后面。转了一个弯,绕到大殿上,周仓跳进殿去。
朱大常觉得好不奇怪,难道真的周仓将军显圣吗?
隐在窗外偷瞧,见他已立在周仓神像之前,独自说道:“俺借了你的东西,已把妖道淫妇杀掉。现在奉还你吧。”
说着话,把青龙偃月刀插在周仓手里,脱下战甲和笠帽,仍穿在周仓神像身上,回身走出殿来。
朱大常躲在黑暗中,月光下瞧那大汉虬髯黑面,果然像个活周仓。
不知是哪里来的侠士,假扮着周仓将军去诛那妖道淫妇,可称我的同志。不要错过了他,待我上前向他问个明白吧。
朱大常想定主意,正要露面,忽听殿后叱咤一声,跳出一个黑衣道人来,手握双股剑,状貌狰狞可怖,和方才那个妖道又不同了。
他见了虬髯大汉,猛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子,胆敢杀死我弟。不要走,我与你拚个死活。”
那虬髯大汉立定身子,从身边拔出一柄短刀来,说道:“你们都是害人的妖道,待我索性杀了你罢。”
那道人怒不可遏,挥动双剑,径奔大汉,一剑向他头上劈下。
虬髯大汉横刀抵住,两个人在大殿庭心之中酣斗起来。
朱大常觉得那道人的双剑十分厉害,上下飞舞,如两条蛟龙,将那虬髯大汉紧紧裹住。大汉的本领虽也不弱,可是手中拿的是小刀,不免有点吃亏。
两人一来一去的斗了五六十合,那道人一心为弟复仇,愈战愈勇。大汉手中的刀法却渐渐散乱,久战下去,必将失利。
朱大常暗想:“自己到这里来做什么的?那大汉已代我杀却妖道淫妇,不失为一侠义之士。现在又来了这道人,武艺高强,他已被围困,我理当相助一臂,救他出险的。”
于是,拔出惊鲵宝刀,一跃而出,青光一道,飞奔道人头上。
道人正要乘隙而入,伤大汉之命,不料蓦地里又杀出一个人来,便退后一步,将双剑交叉架住,说道:“你又是哪里来的人,跟祖师爷作对?”
朱大常道:“嘿嘿······你等为何在此不守清规,强娶人家妇女,又和洪泽湖的水寇相通,自然是地方上的败类。我乃昆仑门下的朱大常便是,你们撞在我的手里,末日已至了。”
道人闻言大怒道:“姓朱的,不要口出狂言,我一向听得你们专和我等江湖上人作对。别人见你惧怕,你家祖师爷却要和你见个高低。”
遂舞起双刀杀将起来,朱大常不慌不忙,将惊鲵宝刀迎住。
那大汉听得此人就是朱大常,前来相助,不由精神抖擞,也挥动短刀共战道人。
这样又酣战了一百多合,道人见朱大常刀法精妙,大汉又苦斗不休,心中未免有些焦躁,略一松懈,被剑秋一刀从后面刺到腰里来。
急忙把右手的剑去格住时,朱大常迎着他的剑口向上一削,只听呛啷一声,那道人右手的剑早被朱大常削去一截,这便是惊鲵宝刀的威力了。
道人喊得一声“啊哟!”连忙跳出圈子,向大汉虚晃一剑,飞身跃土屋面,向后面奔逃。
大汉喝一声:“那里去!”
跟着耸身跃上,紧紧追去,朱大常当然也上屋同追。
那道人逃到后面的围墙边,飘身而下。
朱大常和那大汉一同跳下追赶前去,大汉在前,朱大常在后。
那道人见二人追赶不舍,回身将手一抬,便有一件小小东西向大汉头上飞来。
朱大常眼快急喊:“妖道休放暗器。”
大汉闻言,一低头,让过暗器,那东西就向朱大常身前飞至。
朱大常伸开左手,顺势一接,早接在手里,乃是一枚小小的金钱镖。遂向地上一丢,飞步追去。前边正是一带松林,那道人已逃入林子里去了。
大汉还想追去时,朱大常止住他道:“林子里十分黑暗,那妖道又会飞镖。我们倘然追入林中,必受他的暗算,不如由他去罢。所谓遇林莫追,便是这个意思。”
那大汉回身答道:“朱先生说得不错,但便宜这妖道了。”
朱大常道:“谅他总有恶贯满盈的日子,请问壮士,你从哪里来的?假扮周仓斩掉那妖道淫妇,我都在暗中瞧得清楚,好不爽快。后来,见那道人和你狠斗,恐你吃亏,故出来相助一臂之力。”
虬髯大汉答道:“那黑衣道人果然厉害,幸蒙岳先生前来援助,方把他击退。否则,今晚俺一定要失败在他的手里的了,朱先生是昆仑剑侠,俺一向很是景慕的。
俺姓戴,单名一个超字,别号赛周仓,常在山东道上厮混。今番有事南下,至京口回来时,在淮安城里逢见一个朋友,他是曾被这里的妖道欺负过的。
他告诉俺说,在此间关帝庙里有两个妖道,乃是弟兄二人,长名永安,次名永宁,时常鱼肉乡民,强夺田地,霸占人家妇女,荒淫酒色,且和盗匪结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