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乡试
莒国小郎君2025-07-28 17:423,053

  时当新秋,秋树如沐,白云查霭,山中景色甚佳。

  五人一路上山,一路玩赏风景,山坡边松林苍翠如碧海,山风吹动时,又如波浪颠簸,只听得丁丁地伐木之声,走近那里,见有一个樵夫正运着斧子,连砍树枝。

  朱大常便向他问道:“樵子,我们要向你探问一个信儿,你可知道龙门寺在那里?”

  樵夫把手指着背后一座青苍高耸的山峰说道:“这是虎头峰,你们走上那峰,在天池背后的古刹便是了。”

  五人便向樵夫所指的山峰走去。

  不多时,已到峰下,石磴参差不齐,草木蔽道,仰视峰顶,如在云端。

  峰形宛如猛虎的头,面向着东,大石突起,又如巉巉虎牙,此名不虚。

  五人迤逦走上虎头峰,峰上琪花瑶草,古树奇石,别是一种境界,俯视诸峰,都如儿孙俯状。

  山室在其面,白云团团如棉絮,自山后涌起,天风拂衣,胸襟一清,玉琴不觉喝声彩。

  又走了数十步,见前面有一大池,黛蓄膏渟,中有无数极小的红鱼,很快地游在水草边。

  池边有一老杉,大可十人围,高不知其几百尺,修柯戛云,低枝拂潭如幢,竖如盖张,又如龙蛇。

  走至树下,日光不到,凉风飕飕,五人立在那里小憩。

  那驴马见了清水,一齐到池边喝水。

  朱大常把手遥指着后边一带黄墙道:“那边大约便是龙门寺了。”

  玉琴道:“我们快去见那和尚吧!”

  于是,五人牵了坐骑,绕过天池,往后面走去。

  果见一座古刹在绿荫丛中,其东正据层崖,碧石嵌空,垤块一带。

  短小的黄墙,已被风雨剥蚀得退了颜色,但是杂花异草,盖覆墙上,绿阴蒙蒙,朱实离离,很是幽雅。

  寺门上的蓝底金字的匾额,大半漫漶。龙门寺的“龙”字,几已不可辨识。

  寺门紧闭,阒然无人,只听得寺中轻微的钟声。

  玉琴道:“隐居之乐乐无穷,此间风景不输于昆仑哩。”

  薛焕便上前即门,叩了三四下,寺门呀地开了,走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来。

  见了五人,合掌问道:“居士等从哪里来?”

  朱大常道:“我们特从洛阳到此,要拜见你们住持黄鹤和尚,有烦通报。”

  小沙弥道:“啊呀!你们来得不巧,我师父恰在昨日出门去了。”

  五人听了,不由一征。

  薛焕问道:“那么,你该知道黄鹤和尚到那里去的?几时回来?请你见告。”

  沙弥道:“我师父时时出去,总不说起上那儿去的,我们也无从知道。

  至于他出去后,少则三五天回来,多则半月一月也没一定的,只好对不起居士等,请回驾罢。”

  说毕,回身进去,即把寺门闭上了。五人走了一个空,不能看见黄鹤和尚,懊丧得很。

  玉琴吐了一口香唾道:“活倒灶!上庙不见土地,谁耐烦等他一月半月?我们不如回去,再和邓氏弟兄拚命,只要格外谨慎便是。凡事求人不如求己啊!”

  朱大常道:“叫了黄鹤和尚,竟如黄鹤之香,我们到那里再去找他呢?”

  五人没奈何,只得回身,走下虎头峰,没精打采地行着,真是“截来辕于谷口,杜妄辔于郊端”,隐者的高傲不易见面的了。

  五人走到一条石桥边,见方才向他问路的樵夫,正挑着一担柴从桥上迎面而来,一见五人返驾,便笑问道:“可是没有瞧见黄鹤和尚么?”

  朱大常答道:“正是。”

  樵夫道:“黄鹤和尚时常出门,且尤不欢喜接见生客。到此访他的人,大都见不到他老人家的面而回去的。”

  滕固道:“你可知道黄鹤和尚到哪里去的呢?”

  樵夫摇头道:“这却不知,不过以前黄鹤和尚常到宜阳县去的,因为黄鹤和尚喜欢喝酒奕棋,在那宜阳城中,有一家店家的酒是退迩驰名的,还有他一个朋友是著名的棋手,所以他常要走走。”

  朱大常听了,便对云三娘等说道:“那么,我们何不到宜阳去访问一下?”

  云三娘道:“好的。”

  于是,五人谢过樵夫的指示,一齐下山,往宜阳进发。

  到了宜阳,地方虽小,却很热闹。

  五人刚从具衢前行过,见一群人围在那里瞧看,五人挤进人丛中一看,却是县衙前石狮子侧有一口立笼,一个白面书生,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左右,站在笼里,已是奄奄待毙了。

  观众有的叹道:“孝子可怜,若是他死了,可称没有天道呢!”

  五人听了,好不奇怪,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又觉得这事不能不管了。

  古时的人以忠孝二字为天经地义,《孝经》上说:“夫孝者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

  可见能孝即能尽忠,孝的一字为人生的根本。

  所以,地方上出了忠臣孝子,不但有司褒奖,间里增荣,也许要传之史乘。

  在那宜阳城里,有个陈孝子,乡党中莫不赞美敬重,誉为宜阳之光。

  陈孝子名唤景欧,家住驸马东街,自幼在襁褓中即丧椿荫,家中又无片瓦之覆,一垅之植,好使他们庇而为生,所以穷苦非常。

  景欧的母亲毛氏,守节抚孤,含辛茹苦,仗着她十个手指,终日织布,赚下钱来度日。

  景欧六七岁时,聪颖异常,毛氏是个识字通文的妇女,很具欧母遗风,亲自教他读《千家诗》,琅琅上口,过目不忘。

  又教他画获写字,笔力矫健,凑巧对邻有个秦老先生,学间很好,却恨功名无缘,考到头童齿豁,依然是个白衣。

  文章憎命,富贵无分,只得在家中开馆授徒。

  见了景欧这样聪慧,便愿不取束修,教景欧到他馆里去念书。

  从此景欧《四书》、《五经》的读上去,到十三岁上,已能斐然成章,对答如流,里中有神童之誉。

  东邻西舍午夜梦回的时候,常听得毛氏的机杼声和景欧的读书声,互相唱和,一灯荧费,好似忘了疲倦与睡眠。

  毛氏见景欧如此用功,心中差觉自慰。景欧对待他的母亲,能尽孝道,凡是母亲所说的话,无不听从。

  毛氏有时想念丈夫,潸然泪下,景欧却跪在地上,用好语安慰,和颜悦色,无微不至。

  早上还要代他的母亲工作泗扫,不让老人家多劳。

  有一次,毛氏生病,卧倒在床,景欧朝夕服侍,目不交睫,医药亲尝,竭诚祈天。果然不到数天,毛氏的病转危为安,渐渐好了。

  因此,大家称呼他为孝子,陈孝子的美名,几于无人不知。

  及试时,秦老先生看了他的试作,说道:“此子非池中物也,我一生敲门不中,此子必能一试而捷。”

  遂抚着他的背心道:“勉之!勉之!”

  等到榜发时,果然名列第一,不但他们母子俩心中快活,连泰老先生也觉得吐气扬眉,在他门下有了一个得意弟子了。

  再试又中,得一管衿,成党喷喷称美,大家说陈氏有子,也不负毛氏灯影机声苦心抚子的辛劳。

  便有方城地方一家姓周的老人名唤守道,是个宿儒。

  家中也薄有一些财产,膝下单生一个女儿,芳名茝香,姿容秀丽,体态轻盈,颇有艳名。

  正在待字之年,乡中一般少年无不垂涎,到他家门上来乞婚的,踵趾相接。

  可是周守道择婿严苛,一一回绝,所以蓝香尚没有许下人家。

  现在周守道见了景欧才华绝代,老子神童一身兼全,当然是一乡的俊士,凤毛麟角,不可多得,大有坦腹东床非此子莫属之意。

  所以,托了一个朋友,向景欧代达他的意思,愿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庶几郎才女貌,相得益彰。

  景欧也闻得茝香艳名,自然很是满意。但因老母在堂,不敢擅自作主,遂向他母亲毛氏禀白。

  毛氏因为蓝香出自书礼之家,与自己门当户对,况且景欧虽然学问渊博,得一青衿,然而仍是个寒素子弟,难得有人家肯把爱女下嫁。

  这种好机会岂可失之交臂?便向周家来的媒妁询问一遍,很率直地应诺,周守道十分喜悦。

  两家文定之后,便忙着选拣吉日良辰,要代二人早谐琴瑟之好。

  周守道代他爱女置办妆在,必美必精,天孙下嫁,吉士求凰,一乡传为美谈。

  两人婚后,风光旖旎,伉俪爱好,更是不必多说。

  而茝香对待姑嫜和睦亲切,尤能体贴夫婿的孝心,晨昏问省,搔痒抑痛,无微不至,大得毛氏的欢心。

  对此,一双佳儿佳妇,自不觉老颜生花,心头恬适。

  这样,似乎景欧已由恶劣困苦的环境,渐渐趋入美满快乐的时日。

  然而彼苍者天,好像十分吝惜地不肯多给世人享受幸福,与其翼者斩其足,与其角者缺其齿。

  景欧到乡试的时候,再去考时,却名落孙山了。

  景欧嗒丧而归,把自己做的文章底稿给秦老先生披阅,秦老先生读了,拍案大骂道:“盲主司,如此锦绣文章,偏偏不取,屈杀天下英才了。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竖子得意,贤士无名,吾道衰矣!”

  如此,发了许多牢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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