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琴道:“原来伯母大人已在此间,我自当去拜见的。”
说罢,立起身来。
朱大常又笑嘻嘻地对玉琴说道:“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师妹,就是小鸾姑娘和袁头领,已于去年今里在山中结婚了,我们以后要改口称呼了。”
玉琴忙过去拍着小鸾的香肩道:“好妹妹,你们怎么背着我们两个大媒,赶紧成婚?如此心急,连喜酒也不请我喝一杯么?”
一句话说得小鸾颊上陡起红晕,低头不答。
袁彪道:“姑娘不要见怪,今晚补请二位何如?”
玉琴道:“好啊。”
遂后,挽着小鸾的手,走到里面去了。
年老太太和袁母见了玉琴,好不欢迎。相见后,问长问短,絮语不休。
玉琴始知小鸾母女,在鹿角沟不能安居,因有通盗的风声露出,所以他们只得住到山上来,由年、袁二老太太作主,代他们的儿女早日结亲,盼望早生一位孙儿,以娱暮景呢。
便在这天晚上,袁彪大设丰盛的酒席,款请玉琴和朱大常二人,一则谢媒,二则代玉琴洗尘。
席间,谈笑风生,妙语解颐,各人心里十分快活。
玉琴又将自己路过卧虎村,遇见江湖落魄生器书,自己慷慨赠银,以及戴仰高交友不慎,几丧性命的事告知众人。
大家很为慨叹,觉得朋友真不可滥交了。饮至半酣,玉琴又提起天王寺的四空上人,且言此去将和朱大常至寺中一探,会会这个贼秃,看他有多大本领。
袁彪、小鸾听了,也愿随往。
玉琴喜道:“你们二人果然肯去么,贼秃更不足惧矣!我们要去便去,明天就走可好?”
袁彪道:“姑娘难得到此,明日再请宽留一天,后天我们一齐前往可也?”
玉琴点点头道:“好的。”
朱大常又将自己夜探天王寺的经过,告知众人,且说寺中机关甚多,进去探险,必须步步留神,处处小心为要。
袁彪道:“我们若能把这天王寺破去,也是很好的事。这些害人的贼秃,都是杀不可恕的。”
说罢,提着大酒壶又代众人斟酒。
朱大常见法空、法明只是闷喝酒,不说什么,不由想起一事,笑将起来。
大家问他笑什么,朱大常道:“你们不是当着和尚骂贼秃么?”
大家方才明白他好笑的缘故,玉琴恐怕二头陀更觉难堪,忙正色说道:“人有智、愚、贤、不肖之分,如四空上人等狐群狗党,都非善类。但我早说过的,即如我们的师父一明禅师,自和他们不可同日而语了。法空、法明两位师父,都是正人,那会受人唾骂呢。”
说得法空、法明也笑了。
袁彪道:“玉琴姑娘的话说得最是爽快,该敬一杯。”
于是斟了一杯,敬给玉琴。
玉琴接过,一饮而尽。大家举杯痛喝,直到深夜始散。
小鸾早已收拾好一间精美的卧室,为玉琴下榻。
次日,就彪、小鸾又伴着玉琴和朱大常二人,到山中各处游览,见壁全森被袁彪经营得益见巩固了
到得第三天早上,袁彪把谷中事务托付与欧阳兄弟,自和小鸾束装,拜别袁、年二老母,伴着玉琴和朱大常,别了山寨中众人,各各跃上坐骑,离别螺蛳谷,一同入关,赴张家口去,金眼雕也飞随同行。
途中无事,这一天,早到了张家口,投宿在一家旅店中。
探听得天王寺正在大做水陆道场,尚有两夜法事。
玉琴便对朱大常说道:“寺内有水陆道场,当然香客众多,全寺僧人唪经,我们也不能打草惊蛇,只好等待两天咧。”
小鸾道:“天王寺的虚实,我们没有知道详细,既然他们做水陆道场,一定准许闲人入内。姊姊和朱大常兄不好露脸,我们却是陌生的,明天不如待我们二人装作香客,到寺内去窥探动静,再作道理,可好么?”
玉琴道:“很好。”
当晚,各人早睡,一宿无话。
次日上午,小鸾便和袁彪端整了香烛、元宝,问明天王寺的地址,到寺内进香去了。
玉琴和朱大常二人在客寓中,闲着无事,玉琴遂要朱大常伴她出去闲游,朱大常允诺,二人也就出去四处走走。
那地方有一座魁星楼,高六丈有余,二人登楼眺望,见四边山岭起伏,居庸关崇垣高峻,真是天险之地。
北面黄沙莽莽,一望无垠,凑巧有一大队蒙古人,驱着驼群而来,迤逦不绝。口中唱着莫名其妙的山歌。
二人不觉为之轩渠,席地而坐,畅谈塞外幽景。
朱大常又高吟着“汉家自失李将军,单于公然来收马”的诗句,大有感概。
玉琴问起李将军的佚事,朱大常遂把李广在汉武帝时出塞,与匈奴战斗的事情,告诉玉琴知道。
玉琴听到李广被胡儿捉去,乘间暂腾而上胡儿马,推翻胡儿,夺其马奔回大营,以及夜射猛虎、箭镞没石的事,抚掌称快。
但又听到醉遇灞陵尉,被陵尉挖苦“今将军尚不得夜行,何乃故也”两句,以及李广失道、自到处,却又泪滴衣襟,非常可惜不止。
天晚时,二人回转客寓,见袁彪夫妇已回来了。
四人坐定后,小鸾说道:“我们俩今天前去,瞧见天王寺门前陈列着香烛摊,十分闹热。那寺院果然伟大宏丽,大殿上撞钟伐鼓,烟雾缭绕,有数十名僧人在那里做道场,许多妇女一起起的膜拜。
正中法坛上站着的一个胖大和尚披着灿烂的袈裟,合掌朗诵佛号。听旁人指着说那和尚就是住持四空上人,难得亲自出来念经的。此次水陆道场,是张家口许多有名富家合拜的,所以他却不过情面,自己也打起精神,念一天经。
但是,我瞧那贼秃,口里虽宣着佛号,两只贼眼却滴溜溜向四下斜睃,最后却瞧到我的身上来了,可知这贼秃不是好人咧。我们假作随喜,走到殿后,见庭中有一尊石佛,高大数丈,四周护着铁栏,许多烧香的人都向石佛膜拜。
这尊石佛是新塑的,很觉有些蹊跷,其余地方却瞧不出什么破绽。内里是走不进去的,不过,走过许多殿罢了。”
玉琴道:“很好,待到后天水陆道场完毕,我们再去一探吧。”
到得后天晚上,玉琴说道:“今夜他们大概睡得很熟,因为连做三天水陆道场,一定累得大家都疲乏了,这是一个良好的机会,我们切勿错过。”
朱大常道:“是的,我们黄昏时前去便了。”
小鸾听着甚是高兴,晚餐后,大家坐在炕上闭目养神。
约摸至二更时分,四下人声寂静,玉琴第一个立起来道:“我们好去了。”
三人占点头,遂各带上宝剑,轻轻开了后窗,一一跃出,蹿出低短的围墙,已到后边田野里。月色如银,照得大地很是光明。
朱大常首先向东而走,在前引导,玉琴次之,衰愿小鸾又次之,四人施展陆地飞行术,一路跑去。不多时,已到了天王寺的门前,一齐如飞鸟般跃上高墙,见里面并无动静,遂跳下地来,轻轻走到大雄宝殿之前。
朱大常把手轻轻推开长窗,把刀尖向地下一点,便听“剧”的一声,有一座很大的铜钟,自上落下。
朱大常回过头来,向三人说道:“这就是一个机关,以前我误蹈的,大众仔细,还有大殿上的佛像,也会转动呢。”
四人走进殿内,袁彪对着佛像,想过去窥探,不防脚下又踏着一个小机关,左边文殊菩萨座下的神像,突然将口一张,便有一毒矢很快地向他射来。
幸亏袁彪避得快,那箭从耳旁擦过,把袁彪吓了一跳,说道:“前天,我们日里也曾到此,却很安稳的,并无机关啊!”
小鸾道:“当然,他们晚上布置好的了,我们都要小心。”
一边说,一边走。
四人走到殿后,乃是一个宽大的庭院,庭心里有一座高可三四丈的石佛,屹然坐着,面前香炉里香烟还没有熄灭,还在那里氤氲。那石佛双目突出,变成两盏明灯,光明四彻。小鸾指着对琴、剑二人说道:“咦!好不奇怪!日里也没有瞧见如此光景的。”玉琴微微笑道,“大慨这又是什么机关了。”剑秋道,“在那石佛身上,一定有机关的,我们怎样破去?”
四人正在犹豫之际,忽听后面廓下有足声走来,一时却苦没躲处,因为石佛眼上的两盏灯非常光明。幸喜两边有两株大树,枝叶甚茂,四人连忙纵身跃上,借着枝叶屏蔽自己的身体。
即见有两个贼秃从后廓走出,手中拿着不知什么东西,左边一个嘴里喃喃地说道:“上人的身体本来很好的,怎么今天病起来呢?”
那右边的答道:“师兄,人的肉体究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上人每夜三四个妇女伴宿,旦旦而伐之,可以为常乎?自然要生病了,岂象我们,难得欢乐的呢。”
二贼秃一边说,一边走到了石佛前。一贼秃将手憾动佛前一座石香炉,转了三下,只见那石佛前的铁栏忽然一齐陷入地下,变成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