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黄村怪案
莒国小郎君2025-08-05 10:563,058

  玉琴听了店主妇的话,便问少年道:“你可认得那大盗面貌么?他们怎样前来找寻你们。内中必有一个线索,况且黄村又是非常冷落之处。”

  店主道:“我们黄村没有出过这样无头血案呢,我们店里一向规规矩矩、安安稳稳。现在闹出这事来,营业上大有影响,一连三天,官中人进进出出,没有一个人来住宿,今晚也只接得姑娘一人。”

  说罢,有些抱歉之色。

  少年遂对玉琴说道:“我姓祝名年华,本是大名人氏,自幼随着先父宦游关外,潜心读书。后来先父在辽阳作古,庶母下堂求去,我和内子在那里住了三四年,郁郁不得志,遂束装回乡,并未携带仆人,只把先父留下少许积蓄带回故乡,雇了骡车,一路很平顺的趱程。

  不料,将到黄村十数里途中,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翁,精神壮健,相貌雄奇,腰携一剑,跟着我们骡车同行,双目炯炯地尽向我们注视。

  内子见了便觉害怕,暗里对我说道:‘这老头儿目光凶险,必然不怀好意。后来那老翁很快地向前走去,顷刻之间不见了,我也觉得有些怪。

  到了黄村,我们便宿在这里,以为没有什么危险。谁知到了半夜,正熟睡时,忽觉面上触着一件冰凉的东西,睁开眼来,灯光下见炕前立着的正是日间途遇的老翁,手里持着宝剑,在我面上磨了一下,我吓得魂不附体,方喊:‘救命!’

  那个‘命’字还未喊出,他对我喝道:‘你敢出声,我便把你一剑两段。’

  我遂不敢声张,他解下我的裤带把我捆住,又割了一块布塞在口中,抛在室隅,遂想强奸内子。

  内子那里肯被他沾污,拚死拒绝,还手抓伤了他的面颊,那老翁大怒,便把内子一剑刺死。

  可怜,她幽娴贞静,真是一位贤德的妻子,竟有这样结果,天道何知红颜命薄,我的一颗心寸寸碎了!那老翁既把内子杀死,又把剑划开我们的箱子,把我所有的积蓄一齐囊括前去。

  内中有一对玉狮子和翡翠小鸭,价值连城,是先父仅剩下的古物,宝贵非常,也被他盗去了。

  他去的时候身子望上一蹿,已不见了。

  来无影,去无踪,如此飞行大盗。

  便是官中严捕,也怕不能的,我人财两失,回乡去也不能活了,想来想去还是一死乾净。

  可怜,我的亡妻死于非命。

  桐棺附身,不消说得埋骨他乡,孤魂无依了。”

  玉琴又向店主道:“你们这里附近可有盗匪么?”

  店主摇头道:“没有,此地虽然有几个盗贼,并无这种天大的本领,捕头也说老翁必然是个江湖上的独脚大盗,他们也难缉获。”

  玉琴沉思有顷,便对祝年华说道:“你大不必求死,我必代你把凶手找到,为你的娘子报仇,兼且把你失去的宝物取回。请你相信我,暂忍须臾。”

  祝年华和店主等人听玉琴口出大言,都有些怀疑不信。

  玉琴又道:“你们不要轻视我是个女子,以为没有本领的。在昔聂隐、红线之流也不是女子么?数百里内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容易得很。你们试看后来吧!”

  祝年华见玉琴说得毅然决然,眉黛之间含有英气,很像一个女侠。他是读过书的,也知妇女界大有异人。

  古今相同,或者这个少女确有真实本领,可以代他复仇的。

  遂向她作揖道:“多蒙姑娘仁心侠肠,答应代小子报仇复恨,小子终身感激不尽。”

  店主乘机说道:“你也可以不必死了,且待这位姑娘代你去寻找大盗罢。”

  祝年华点头道“你们放心,现在我不再觅死,只望复仇了。”

  玉琴遂和店主走出了他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里,坐定后想个主意,便去安睡了。

  第二天清早,起来用罢早餐,遂去告知祝年华和店主,说今天出去探访那大盗,叫他们耐心守候,在捕头面前不必说起,各做各的事。

  祝年华和店主向她又谢,店主却仍有些难信。

  玉琴很爽快地出了逆旅,便向荒僻处走去,她心里打算必须要走到险要的地方,遇见一二暴客,向他们同道探问,才能得到些消息,相机行事。

  日中时,她到了一个山坡边,道路很窄,坡后转出一群马来。

  有几个马贩子搦着白蜡竿,骑在马上,驱着马群风驰电掣般地向前进发。

  在她的马群前,正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儿,挑着一担山柴,走得很慢,马群已冲到老头儿身边相距只有几尺光景。

  当先一个马贩子蓝布包头,身穿黑衣,外披大氅,一种凶悍剽厉神情现于眉宇,口里大声叱道:“老头儿还不退避,敢是在马蹄上送死么?”

  手里却不把鞍绳勒住,仍向老头儿冲去。

  玉琴是义侠的女子,岂肯见死不救?忙飞身一跃,早跳到老头儿的面前,右手把马头向外一推,那马便倒退一丈之外,直跳起来。

  那马贩子一个筋斗,掀下马来,那马贩子在北方是很有声势的,驱着马群,所到之处没有人敢去碰他。有些桀骜者凌弱欺孺,盗马夺马,无所不为。

  现在被玉琴纤手一扬,跌得几乎发昏,明知这少女的本领不弱,然而心头怒气怎按捺得下。

  背后一个马贩子看得亲切,冲上来用手中拿的白蜡竿猛力向玉琴当胸直捣。玉琴一伸手把竿接住一拖,那马贩子从马上一个倒裁跌倒地下,一根白蜡竿却到了玉琴手中。

  这时先前从马上掀下的马贩子已爬起身来,见同伴又吃了亏,遂从腰里掣出一柄短刀,恶狠狠的跳过来,举刀向玉琴腰里猛搠。

  玉琴闪身躲过,又有六七个马贩子一齐舞着铁尺、白蜡竿,把玉琴包围在内。

  玉琴不慌不忙挥动那根白蜡竿,上下左右一阵横扫,早把几个马贩子打倒在地,其余的退在一旁,不敢和她抵抗了。

  玉琴遂道:“我与你们本没有仇隙,只因你们蛮横无礼,将要撞倒这个老头儿,遂挺身出来保护。不想你们反倚人多,要来欺负我,今天该知道我的利害了。

  如有不服的再来试试,像你们这无能之辈,真如鼷鼠一样,不够我动手的。以后再不要横冲直撞,自逞威风,快给我滚罢!”

  打倒的马贩子都从地上爬起瞧了玉琴一眼,他们的凶焰顿时收敛,垂头丧气地跨上了马鞍,赶着马向前而去了。

  那挑柴的老头儿停着柴担,在旁又着腰看玉琴对付这些马贩子,不觉面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对玉琴说道:“姑娘真好本领。黄村的无头血案,若得姑娘出来慨助,恐那老贼也不能逍遥法外了。”

  玉琴本来是要走了,一听这老头儿说的几句话,直钻到她的耳朵里,便问道:“你说什么黄村的血案,敢是你有些知道这事的线索么?请你和我讲个明白,我便是代那姓祝的找寻凶手。你若能告诉我,这最好没有的了。于你决无妨碍。”

  老头儿道:“你姑娘真是一位旷世罕有的侠女,使我佩服得很。我姓徐名仰由,在此山中打柴为生。壮年时我也当得几年兵,退伍归来,现在年将就木,老朽无能了。

  此次黄村血案中的凶手,听说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翁,来去无踪,有非常的本领。恰巧那天清晨,我正到山上去打柴,走到那姜太公庙门前,见那庙荒废已久,早已无人居住,香火断绝。

  我见庙门半开,有一老翁携着巨物迈步走出,其行若飞,向北去了。

  这时,晨光熹微,行人很稀。

  那老翁为什么在这荒庙里走出来呢?并且我认得他是韩家庄的老庄主,因为我有一侄儿,以前曾在韩家庄充过庄丁,性情很不好,常要好勇斗狠。

  我劝他时,他却对我道:‘世上只要有武力可以取胜,讲什么道德呢?’

  我们庄里的同伴那一个不像我这样的?谁敢来拔虎须,你还没有见我们老庄主呢。

  后来,我有事到韩家庄去看他,正值老庄主五十大庆,宾客如云,非常热闹。我遂得识老庄主的面貌,所以至今还能记得。

  我侄儿又告我说,那老庄主是个独脚大盗,名唤天雄,生有一男一女,男名小雄,是个麻子;女名小香,姿容美好,武艺都精。

  老庄主时常出去做买卖,我问他做什么买卖?他说就是到远地方去盗劫。

  一年只消做几趟,回来带着许多财帛金银,储藏起来,我们也有些余利得以分配,但是从来没有破过案。

  因为,他独干的本领又是高强,神不知鬼不觉,在千百里外犯了案件,有谁能捕得着呢?

  我知道韩天雄是个大盗以后,我侄儿死了,我也没有去过。

  现在,忽又遇见他,黄村发生血案,很是奇怪。所说五十余岁的老翁,不是韩天雄还有谁呢?大慨又是他犯的了。

  我看姑娘很有高明的武艺,所以吐露了一句。寻常的人告诉了他也是无用,非姑娘出马不能使此案大白。”

  玉琴又问道:“如此说在,眼下那韩家庄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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