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房内的众人正眼巴巴地等着那道暗门缓缓地开启。
玉裁和云齐心更是满怀期待。
没过多久,玉裁手中的白玉如意轻微地绽着通透的光晕。
玉裁面前那道不起眼的暗门上……
上下两把亮闪闪的金锁却始终纹丝不动。
玉裁看着金锁,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疑惑。
……
玉裁将手中的白玉如意轻轻地放置在桌案上。
扯过老僧清为的袈裟一角,玉裁悄声问道:“清为大师,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这锁还不打开?”
玉裁刚一问罢,那老僧清为的眼里也顿时腾起一抹奇异之色。
奇怪,按理说也该出关了啊?难道是哪出了问题?
老僧清为一边思忖着,一边审视着身旁的护关弟子。
各类法器一应俱全,门外似乎还传彻着悠扬的罄声。
“玉……上座,你先别急,让贫僧先想想……”
老僧清为低下头来,耐心地思虑着。
玉裁不明所以,便也不敢妄言,只好静静地侯在一旁。
云齐心的心里兴致勃勃,眼看清贤大师便要出关了,自己一个月来的努力马上就要成功了。
爹爹,爹爹你终于要得救了……
忽然,玉裁偷偷地瞥着一旁的老僧清为。
只见老僧清为的面色有些灰白,脸上道道明显的皱纹沟壑纵横,显露着为难的神情。
“清为大师,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见老僧清为一直不说话,玉裁有些心急。
难不成有什么变故?
玉裁又是一声低沉的问话。
“清为大师,若是出了什么事,还请你莫要隐瞒啊,人命关天的大事,大师千万不要有所拖延,在下,在下可拖延不起啊……”
玉裁说罢,心里暗暗想着。
大师啊,就算我能拖延得起,那云老哥还能拖延得起么?
玉裁入禅宫护关已有一月,早已不知云兴安的近况。
但依照玉裁对云兴安先前症状的估算来看,情况自然是肯定不会乐观。
……
这时,只见那老僧清为颤颤巍巍地扭过头来。
苍老的脸上微微浅笑。
干涸的两唇一启,“玉施主……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玉裁一听老僧清为的语气便心觉不对,有些惊愕,只道:
“清为大师,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玉裁也顾不得关房中其余的护关弟子的存在,火急火燎地捧着老僧清为的两肩。
一阵摇晃,老僧清为却丝毫不为所动。
“玉施主,师兄清贤……今日恐怕是不会出关了……”
玉裁顿时大惊!
“什么?!清为大师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玉裁开始一听到老僧清为不再称呼自己为上座,便知道老僧清为已经不再把自己当作护关律者看待。
可玉裁万万没想到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
“清为大师……你快说啊,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今日若无法出关,那是不是明日?或是后日?!”
玉裁心中虽心急火燎,却又仍然保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可惜老僧清为的口中并未吐出玉裁希望听到的答案。
只见那老僧清为抿着干涸的嘴唇,无奈地摇了摇头,沉声说道:“玉施主,师兄清贤,恐怕是很难出关了……”
玉裁大惊失色地听着老僧清为的话语,眉头紧皱,怪道:
“清为大师!为什么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不是说好了么?清贤大师一个月后便会出关,今日又已经到了出关的日子,这些护关弟子们不是已经按时来了么?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玉裁环顾关房四周,看着满房的弟子,声嘶力竭地吼道。
“玉施主,关房重地,还望轻声……且听老衲细细道来……”
老僧清为从袈裟中探出一条苍老的手臂,搭在玉裁的肩头,安抚道:
“玉施主,这出关一事,向来如此,出关的吉时已到,护关弟子俱要赶来相护,以免乱了禅境。
闭关修行密法,本就以一月为期,一月已到,修行者依照常理,势必要出精舍入关房,进些果蔬泉饮,以濡养肌体,便利修行。”
玉裁听着老僧清为的解释,拧着眉头急声问道:“对啊,难道不是么?为什么现在清贤大师还不出来?!这该怎么办啊?!”
玉裁绝望地嘶吼着,渐渐失力地半跪在地。
老僧清为接着说道:“玉施主,老衲所言,不过是寻常之理,今日之事,恐怕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良辰已过,玉施主作为护关律者,也已将白玉如意击打在关锁之上,若是师兄清贤有出关之愿,想必早已现身,又何必等到此时?”
玉裁惊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问道:“什,什么?!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清贤大师不会出关了?!”
老僧清为有些无奈,慢慢地垂下年迈的脑袋。
头顶浑浊颜色的戒疤赫然在目。
一声悠悠地嗓音传来。
“玉施主,此乃天意,放手吧……
想必是师兄清贤心意禅定,体内深厚的修为内力无须出关给养,白白让玉施主等了月余之久,老衲心中愧疚万分……”
老僧清为似乎也有些失落,垂头丧气地沉沉一声,随即双目紧闭。
“玉施主,白玉如意已击关锁,此时关锁仍然未开,恐怕便无望了……”
老僧清为听起来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玉裁却听得心灰意冷。
身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抽泣。
心急如焚的玉裁回身一望,云齐心不知何时已瘫倒在地,泪流满面。
玉裁也顾不上心中的疑惑,急忙奔了过去。
口中唤道:“云姑娘,云姑娘,你别伤心,一定有办法的,我一定有办法的!”
肩膀上感受着玉裁两手的温度,云齐心胸中的一腔委屈和酸楚顿时涌出,渐渐哭得泣不成声……
“爹爹,爹爹,女儿对不起你……女儿没用,救不了爹爹了……”
急促的娇声伴着抽泣的喘息,云齐心凄切的哭诉听得人心痛如绞。
就连关房之内的一众护关弟子也纷纷面露不忍之色。
……
这时,老僧清为止住心中的愧疚,两掌合十,缓步走到二人身前。
“两位施主,还请宽心,天意如此,无人能逆之,老衲,老衲在此给两位施主赔罪了……”
老僧清为刚一说罢,便徐徐地低头顿首。
周围的一众护关弟子也纷纷立掌而拜。
云齐心看着身旁的景象,心中的郁结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嚎啕大哭起来。
老僧清为似乎是不愿再看,立掌拜罢,便一紧袈裟,抽身而去。
众弟子也纷纷尾随,陆续退出关房。
……
禅宫关房之内。
云齐心窝在玉裁的怀里。
胸前的衣襟早已被清泪沾湿。
玉裁不时地柔情望着怀中哭得泪眼涟涟,花容失色的云齐心,心中的愧疚之感便一时难以抑制……
玉裁嘴角心疼地一弯,环臂温柔地搂紧云齐心。
云齐心每一抽泣,娇躯便止不住地战栗,两臂抱在玉裁的脖颈,绝望地低吟着。
忽然,门外清远的玉磬之声戛然而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愈来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