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夫人的镯子怎么在你手上?”
我立刻顺势而上,直朝族老的方向而去。
“先前夫人就说有人手脚不干净,这何妈又是夫人贴身伺候的,想来为了谋财,出手害了夫人,又嫁祸给我。”
这一段攀咬可以说毫无根据,一切也不过是我顺口瞎编,可是族老却眯了眯眼,并未反驳。
大夫人将手中的财产都给了我,我在崔宅众人眼里就是一块大肥羊,人人都想分一分。
我要是再出事,那我手中的东西自然归了崔兴华。
人人都几乎本能的觉得,一个貌美无脑的寡妇自然比从小泡在权利堆里长大的嫡长子好对付。
半晌,那族老像是信了我所言,在何妈的惨叫中将她拖了出去。
这一茬,我算是平安度过了。
出了祠堂,我才后知后觉的有了些许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未等这一口气喘到底,就看见了时临匆匆赶来的身影。
刚要同他招呼,就被一声咬牙切齿的呵斥打断。
“小贱人,你倒是有本事。”
崔兴华高大的身形压迫感极重,但我此时却不怎么怵他。
见崔兴华这气急败坏的样子,我顿时觉得畅快,自然也愿意费费口舌,噎一噎他。
“刚才小娘喊的顺嘴,现在就开始不懂规矩了?”
崔兴华被我气的上不上话,眼神更加阴翳。
“那老婆子不中用,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说完,崔兴华恶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快步离开。
哦,怪不得那何妈带的起这么好的金镯子,原来她是崔兴华的人。
我神色一顿,这崔宅仿若个吃人的凶器,没有些真正的本事,只会被啃的渣都不剩。
所幸,大夫人当初留下的也不只是简简单单的金银钱财之物。
想的这儿,我才稍稍安心。
暂时放下忧虑,我便转头去看时临刚才过来的方向。
奇怪,我并没有看见时临的身影。
仔细回忆了下,大概刚才崔兴华一来,时临便不见了踪影。
疑惑蔓延。
他这做派,到像是在躲着崔兴华一般。
8
自祠堂一事起,我逐渐忙碌了起来。
大夫人留给我的东西不少。
那些房产地契、金银钱财到还是次要,人脉、权力才是我最为看重的。
除去这些,还有崔宅众人各自手中的权势、不足为外人道的私密……
再加上大夫人生前对我的言传身教,我很快在这危机四伏的大宅子里稳住了自己的根基。
随着我野心的逐步显露,不只是崔兴华,那些族老们也开始后悔当初识人不清,将我就那么轻放了。
与我日渐稳固的地位恰恰相反,我和时临的关系却一直杵在了一个不清不楚的尴尬位置。
我们似乎彼此交心,可是两人之间又如同隔了层雾,谁也没摸到实处。
转折发生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更准确的说,是意外。
我向来有定时整理收拾大夫人房间的习惯,也算是我对她微不足道的感谢。
在这天午后,我收拾大夫人留下的藏书时,手里没抱稳,那些书籍纸本散落满地。
我弯腰捡拾之时,眼尖撇到了一本崔家的族谱。
鬼使神差,我翻开了它。
略过那些已经升了天的祖宗辈,从崔老爷子这一代看起,一个个名字到还是熟悉。
只是我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崔老爷子名下的子女的数目,明明白白写了个三。
我心中一惊,崔兴华只有一个已经嫁了人的姐姐,哪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压下心中的不安,我翻开了族谱的下一页。
崔兴时。
这个名字出现在了我眼前。
我仿佛知道了什么一般。
明明我已经认到了崔家所有分支血脉的人,可是我从未记得有姓时的人家。
时临对其他人的态度也难以捉摸的很,尤其是当初躲着崔兴华的奇怪举动。
我攥着族谱的微微颤抖,额头上也出了薄薄一层汗。
时临对我是刻意接近吗?他真的像看起来那么单纯无害吗?
我回答不了,曾经经历的种种然后我失去了信任的能力。
正当我陷入僵局、不知所措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
“大少爷溺亡了!”
崔兴华死了?!
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我不禁晃神。
于情于理,崔兴华一死对我来说都是件天大的好事情。
但我此时却欢喜不起来,只嗅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9
崔兴华死的突然,现下我是崔宅名义上的主事人,他的丧仪自然该由我操办。
我借着这个名头,彻彻底底将崔家上下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研究了个透彻。
再加上询问过特意找来协助我的几个资历深的婆子,在那几个婆子七嘴八舌的叙述中,我大概理清了有关崔兴时的情况。
崔老爷当年精虫上脑,强要了一个刚刚离世不久的远方侄子的遗孀。
后来那小娘子有了身孕,只是这时机着实尴尬,肚子里的孩子算不清是崔老爷还是那个倒霉侄子的种。
在族老的主持下,还是把这个孩子取名崔兴时,记在了崔老爷名下。
我内心直觉,时临就是那个所谓的崔兴时。
不出所料,崔兴华丧仪上,时临照旧没有出现。
当晚,我就去时临的住处,将他堵了个正着。
见到我时,时临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他黏黏糊糊却又小心翼翼的凑到我跟前,那双含了水的眸子有些哀怨的撇着我。
“小阿姐忙的很,就留我一人守空房啊?”
这半真半假的哀怨惹起了我心中的涟漪。
不等时临反应,我上前一步,轻轻吻上他的唇,将他接下来的话都封住了。
半晌,我们二人才分开。
我凑在时临耳边,朱唇微启,口中呼出的温热气息扑在他的面颊。
“时临,想不想……同我寻些欢乐?”
这话奔放又大胆,将我们俩之间隔的纱彻底撕开。
时临眼神一暗,终于忍不住,将我打横抱起,朝着内室走去。
一夜春宵。
第二日清晨,我睁眼就见到了一张放大的俊俏脸蛋。
时临盯着我,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你永远都不会伤害我的,对吗?”
我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深埋已久的话。
时临被我问的措手不及,但还是很快回答:“我那么爱你,当然不忍心让你受到伤害。”
我勾起嘴角,朝时临笑了笑,可是实在无法忽略他刚才一瞬间的卡顿。
从时临的住处离开时,我悄悄在他的床板底下藏了个早已准备好的物件。
看着那个静静躺在那里的小布袋,我只觉得无比煎熬。
一直回到我的住处,我还在不断的祈祷着,希望我留下的东西永远不要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