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的气氛顷刻剑拔弩张,几个不明所以的投资人面面相觑,想要开口相劝,却因谭总赫然明了的立场而犹豫了起来——这场宴席,本没有谭总的位子,可在座的,没有一个人身家能与他抗衡。
“呵,我可没有为难你的意思,”龙嘉榕开口道,“可你确实得罪了谭总,你当下喝了,今日就是一场误会;若不喝,那就是给顾氏找不痛快了。谭总旗下的产业跟顾氏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因为一杯酒而闹出些什么瓜葛着实不划算,依我看,若这顾氏夫人的位子你坐得这么不舒坦,不妨让给坐得下的人,对你、对顾氏都好。”
说罢,她唇角一勾,往手中的空杯子重新倒入了葡萄酒,递到舒然眼前,道:“这可是我第一次为别人斟酒,即便是城寒,也没喝过我亲手倒的酒,顾太太,喝了吧。”
龙嘉榕的心思昭然若揭,她甚至没想要隐瞒——她就是要跟舒然过不去,谁出手相拦,谁就是龙家的敌人。
舒然抬眸,只见满桌的投资人,此刻竟没人主动开口为她说什么,顶多不痛不痒道:“都是女中豪杰,都是巾帼不让须眉。”
说白了,没人敢得罪龙嘉榕。
舒然站在原地,凭记忆重新回忆了一遍在座的都是哪几家企业的老总——一些她见过,一些她只听过大名,她本是要来学习的,无论如何也没料到龙嘉榕竟将手伸得这么长。
记清楚之后,她伸手将龙嘉榕手里的酒杯接了过来,定睛看了龙嘉榕片刻,面无表情,抬头将葡萄酒悉数喝了下去。
“然姐!”程之一脸担忧,吃过抗生素再饮酒,很可能会出现双硫仑样反应,严重的话会危及生命。
“我没事,”舒然回首低道,“酒也喝了,这饭局没什么必要急需待下去了,程之,扶我回房间。”
“是。”
舒然起身离开,贵宾厅大门打开又合上,两扇门紧闭之际,龙嘉榕透过缝隙冲在外候着的几个手下递了个眼色。
舒然在程之的护送下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刚走到电梯口,就开始感觉心悸。
“程之,扶我一……”舒然话没说完,就双脚发软倒在了程之怀中,可忽然,一声闷哼从身后传来,舒然身下也空了似地不禁一个踉跄,她想要回身朝后看,眼前却蓦地一片漆黑……
舒然醒来的时候,心跳似能冲破心口,双手双脚依旧因无力而微微发抖,眼前一片昏暗,她强撑着起身,刚意识到这是一间客房时,头顶的灯蓦地亮了起来。
只见龙嘉榕缓缓从门廊走了出来,身上似还带着酒意,红唇在昏黄的灯光下甚为耀眼,将素来容颜寡淡的她趁得风情万种,又带了些挑衅的意味。
龙嘉榕抬起手,五指之间捏了个手机,那手机在她的手腕下不住摇晃,她眼角眉梢颇为得意,就像是捏着别人的命脉。
舒然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她的手机,开口道:“龙嘉榕,你到底想要什么?”
说着,她去摸自己随身携带的手袋,可忽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竟未着寸缕。
“嘶——”腿部传来一阵钝痛,龙嘉榕站在远处将手机扔了来,不偏不倚砸在了舒然的小腿上。
“方才城寒可是给你打了电话,舒然,这一次我可没接也没挂断,不过我顺便往你的手机中存了些料,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舒然将身上的被子向上扯了几分,由于身体不适,她感觉自己四肢无力,强撑着打开手机一阵翻找——她的手机并未被解锁,能存料的地方……只能是照片了。
她打开照片库,蓦地发现多了十几张照片,竟全部都是她的不雅照!
“舒然,”龙嘉榕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看,只要城寒不在你身边,我想让你死、抑或是半死不活,真得只需要勾勾手指罢了,方才在酒桌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伶牙俐齿很威风?可你身边跟这个三脚猫又有什么用?我让手下那些人将你扒光的时候,你可睡得像只蠢猫一样没有半点儿还击之力,啧,可惜我这人心善,只要你识时务,我就可以跟你好好商量,让你少受一些苦,让顾家也因为你少丢一些人,如何?方才忘了说,你手机里的照片可只是冰山一角。”
舒然的心悸似浪潮,一阵一阵涌来,双硫仑样反应令她有心无力,只能勉强保持心智的清醒,她定睛看了看存在自己手机中的十多张不雅照,沉默片刻,低道:“所以你是在威胁我?”
“呵,我是在给你提供一条活路。”
“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离开城寒,仅此而已。只要你照做,这些照片就永远都是秘密,我叔叔也不会对顾家动手;如果你依旧不肯,那就只好让你看看龙家的手段了,无论是你,还是顾城寒,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龙家的手段?”舒然将手机关了上,在手边摸到了自己来时穿的那袭长裙,强撑着穿了上从床上站起身,缓缓走到了龙嘉榕面前。
不怎么明亮的灯光照射下,舒然脸色更显苍白,甚至能看到她的指尖在轻微地抖动。
“舒然,你都这副惨兮兮的样子了,不会还不肯松口吧?”
舒然深吸口气,暂且有了些力气,当着龙嘉榕的面将手机里的照片一张张彻底删除,面无表情道:“其余的呢?”
“怎么?你难道真以为我会怕你?”龙嘉榕动怒道,“打仗最忌讳轻敌,你如此轻视我不过是在自掘坟墓罢了!”
“我不是轻视你,”舒然不屑一顾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在圈子力混了这么久,也该拓展拓展戏路了,既然你不愿意将照片交出来,那就当我送给你了,说不定下部影片,我也可以为艺术献身,就当是挑战了。你愿意帮我这个忙,我不介意,但传播照片时,千万不要因为自己触犯了不该触犯的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