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赵与凤怎么也不甘心,她发誓要将这个外形美丽,内心恶毒的金环蛇,剥去伪装的画皮,让她在大众面前原形毕露,丢人现眼。
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终于来了,左相吴潜联合杜杲、董槐等人力推郡主的儿子是为皇子,而贾似道权衡利弊后便与皇后谢道清和大理寺卿丁大全等人全力支持荣王的儿子是为皇子。最终是荣王战胜了郡主,而支持郡主儿子关孙是为皇子的吴潜和董槐等人惨遭杀害。
先前的理宗喜欢聪明的外甥,也确实有让聪明的外甥替代愚笨侄儿的想法。
可是关孙进宫后太过张扬,理宗只好让外甥重新回到父母的身旁。
驸马和郡主难以理解,他们去找理宗伸冤、评理。跟皇后喊屈、诉苦。然而,理宗却说:“朕能向谁诉苦,又能向谁喊冤?吴潜、董槐呢?他们死得冤不冤?”
见两人默不作声,理宗又接着说道:“关孙是朕的外甥,然,凡事都得顺其自然,别去强求,能办到的,朕一定会去办。不能办到的,硬是拗着干,肯定出事端。”驸马和郡主表面点头应诺,内心却愤愤不平。夫妻誓言:定要将散布“魏太子”谣言者揪出来,使其坐牢。甚至杀头,为吴潜、董槐报仇、雪恨。
且说,此后的理宗对赵禥的教育非常严格。理宗让他入宫内小学就读,为他专门建造“资善堂”作为学习的场所,并亲自为他作了一篇《资善堂记》。理宗还遍选名家作为赵禥的老师,自己的先生汤汉还有杨栋、叶梦鼎等人都是南宋极度闻名的文学大儒。理宗对赵禥每天的学习和生活日程都作了严格的规定、安排,鸡初鸣入宫向理宗问安,再鸣回宫,三鸣就要到会议所学习处理政事,以锻炼其执政、理政的能力。从会议所出来以后,去资善堂听各位老师讲说经史,终日手不释卷。傍晚的时候,再到理宗面前问安,理宗借机考问他当天所学的课堂内容,回答得正确,赐座赐茶;回答得不对,理宗则为他反复剖析;讲完以后,如果赵禥还不明白,就会受到理宗的斥责,令其明日再学。由于赵禥先天存在缺陷,因此学业并没有太大长进,经常惹得理宗大怒。然而赵禥毕竟是与理宗有着血缘关系最近的侄子,即便不成大器,理宗也要竭尽全力。
魏峻和与凤实在难咽心中的那口恶气,可是夫妻又势单力薄,很难扭转颓废的局势。想想理宗,刚开始还有意将关孙收为帝子,是如今,“魏太子”的谣言一出,形势便急转直下,为了保全名誉,安抚重臣,巩固皇权,理宗不分青红皂白,将责任全部归咎给吴潜和杜杲、董槐。
恰时,杨太后的侄儿杨栋紧急求见。与凤、魏峻十分纳闷,杨栋乃赵禥之师,他此时求见用意何在?
杨栋在魏峻、与凤的引领下来到了密室。杨栋对驸马、郡主说道:“眼前的形势对关孙不利,虽然说他出生显赫,母亲的身体里流有赵氏的血液,但关孙始终姓魏,不属赵家血脉,理宗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从赵德芳家族世袭得来的皇位,又被别人抢去。”与凤十分生气地大声说道:“莫非本郡主和皇帝不是一脉?”
“当然是,但关孙和赵禥不可相比,一个是外甥,一个是内侄。内侄承继大位乃天经地义,而外甥就完全不一样了。”与凤忿忿不平地重声问道:“理宗原来不是想要收贾似道的儿子做养子吗?”
杨栋低头细语:“郡主,此一时,彼一时啊。”与凤、魏峻无助地询问:“难道我们只能遭受陷害,自食苦国?先生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告诉我们这些吗?”
望着与凤、魏峻黯然神伤、欲哭无泪的表情和呆若木鸡、痛彻心扉的神态,杨栋情不自禁地流下热泪,他下了狠心要帮助关孙重新进宫,争取皇储,从而登上太子宝座。他对驸马、郡主说道:“目前我们几个老师都会向皇帝多多反映赵禥先天缺陷,愚昧无知等等情况,致使理宗转变思想,诏关孙进宫,早立皇储。”夫妻听后十分感动,连声道谢。杨栋又说道:“感谢就不要了,下官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不想姑姑冒死帮助赵德昭家族夺来的江山,交给一个发育不良、智力低下,孱弱无能的没用之徒。他还对郡主、驸马说道:“宋理宗是个生性狡诈且心狠手辣之人,一定要小心行事,切不可半中差错,否则,带来的将是无尽的祸害。”
杨栋的话语决不是危言耸听,理宗能屈能伸,阴险狡诈,他就是靠着这些手段,才一步步地走到现在……
理宗即位时,南宋政治舞台上出现了三足鼎立的少有局面,即以理宗为代表的皇权、杨太后为代表的后权和史弥远为代表的相权。杨太后对理宗继位现实的承认,换来了理宗登基后自己垂帘听政的辉煌地位。宋代自真宗刘皇后以来,虽有垂帘的先例,但多是在皇帝年幼、不能理事的情况下才由太皇太后或皇太后代行天子之职辅佐幼帝。理宗即位时已经20岁,并非幼主,在这种情况下,杨太后垂帘就违背了“后妃不得干政”的祖宗家训,自然会引起朝野上下的种种议论。另一方面,已经成年且志在中兴的理宗对杨太后的垂帘听政当然不会没有意见,而在一次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大体可以反映出双方在垂帘问题上的疙瘩和心结。
宝庆元年上元节,理宗设宴恭请杨太后,席间一枚烟花径直钻入杨太后的椅子底下,杨太后大惊,“意颇疑怒”,然后拂衣而去。
理宗随即聚集百官一起谢罪,并要处罚安排宴会的诸多内侍,而内侍董宋臣也在其中,杨太后看了一眼董宋臣,随即收敛怒容,微笑着说道:“难道他们是特地要惊扰我的,想来也是不小心,就赦免了他们吧。”母子于是和好“如初”。此事看起来虽小,但杨太后却把它与自己的垂帘听政给联系起来,以为这是理宗要自己撤帘的一种暗示。联想理宗、史弥远在废立过程中的毒辣手段,杨氏家族对此不能不作出明智的选择,不久,杨栋就向杨太后陈说厉害,劝其撤帘。杨太后听从侄儿的意见,于宝庆元年四月七日宣布撤帘。
随着杨太后的撤帘,政治舞台上的“后权”宣告消失,其格局演变为君权与相权的对峙。理宗虽然在太后撤帘的过程中表现出了不错的政治手腕和非凡手段,但面对老辣的史弥远,他的算计顶多只能是个小儿科。理宗18岁才被史弥远带到京城,在朝中毫无根基,没有任何政治势力与人脉威望。其得以登上帝位,全靠史弥远的扶植与帮助。理宗很清楚,要想巩固来得名不正言不顺的帝位,必须要有史弥远的全力支持。皇子赵竑的悲惨遭遇,更使理宗亲眼目睹了史弥远翻云覆雨的残酷手段。基于这种考虑,理宗很快就将政事完全交给史弥远全权处理,自己则韬光养晦,心甘情愿地过起了碌碌无为的“休闲”日子。从这一点来看,理宗确实要比皇子赵竑富于心机,也更懂得权力斗争中的生存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