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杲深深呼吸,长长叹语:“杜杲的孪生女儿已和邵武龚通判的孪生儿子订婚许久,就等我杜杲回家给他们完婚,再说,都好久没有回去家乡,不能在早逝的父亲墓前烧香叩拜,不能祭奠师父的亡灵,不能孝敬已老的母亲,我杜杲实乃不孝之人,本想辞去军中职务,陪伴家人,却不想,皇上拟任我杜杲为刑部尚书,万般无奈之下,我杜杲只有跪地接旨谢恩。”
“难道子昕兄弟就放心将兵权交给那个年轻的后生,万一蒙古大军再次南下,他可否带领王军击退敌人?”
“你陆子虞要是这样说话,我做大哥的就不赞成了,那西汉武帝时期,十七岁的霍去病被汉武帝任命为骠姚校尉,随舅舅卫青抗击匈奴,他向元帅卫青主动请缨,带领轻骑八百闯入敌阵,斩杀敌寇两千余人,其中包括相国、当户等等官员,同时还斩杀了单于的祖父籍若侯产,并且俘虏了单于的叔父罗姑比,可谓勇冠全军,霍去病十九岁的时候就被汉武帝封为骠骑大将军。我们要相信年轻人,子昕兄弟做得对,只有大胆培养和使用年轻人,南宋朝廷的贤达将帅才不不至于青黄不接、后继无人……”
“大哥说的比唱的好听,您都超过杖朝暮年,可还在任上,始终不退。”
陆子虞的这番话,气得大哥赵善湘喘个不停,过了半天他才反唇相讥:“算你狠,不是我说你陆子虞,当年李钰、贾涉向皇帝上书,举报忠义军头领李全思想反复,要朝廷仔细观察,认真考验,不能轻易相信李全,他们上书的奏本被你压下,致使丞相史弥远怀恨在心,处处刁难贾涉、李钰,致使日后的贾涉心力俱疲,疾病缠身,最终忧郁而死,使李钰成为帝、后两党斗争的牺牲品……。”
“大哥,您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兄弟我可都是为了响应丞相史弥远的号召,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以抵御金兵的南下攻势,再者也是为给死去的父亲一个安慰,不想让抗金的大好形势就此破灭。”
“我赵善湘当然知道你陆子虞是为了抗金大业才扣留贾、李给皇帝的奏本,只是你被史弥远的抗金假象给蒙蔽住了,要不我赵善湘也不会同意让你做杜杲的幕僚,与你结拜为生死兄弟,之后还力荐你接替杜杲,官复原职……”
见二位兄长没完没了,杜杲劝道:“事情都过去忒久,我们结拜之前,二哥也坚决反对我杜杲联金抗蒙的政治主张,结果事实胜于雄辩,蒙古人灭金之后,随即以宋军出师河洛为由,撕毁协议,准备大举进攻南宋朝廷,要不是因为蒙古国国母孛儿贴的去世和我杜杲答应窝阔台指挥蒙古军队攻占斡罗斯,蒙古人早就南下侵略宋朝。现如今,各江淮制置使都有安排宋朝的能臣良将,量他蒙军也不敢轻易出兵,南下伐宋,因而杜杲辞去官职,准备回乡跟亲人团聚,谁想,皇帝听从老师汤汉的建议,非要杜杲接受刑部尚书一职,杜杲万般无奈,只好跪地接旨。”
赵善湘深叹道:汤汉不是什么芸芸众生,更不是什么凡夫俗子,他早就算好了赵德昭的后代会承袭帝位,因而离开待遇极高的太学院府,前往山阴虹桥里,他表面上以教学著书为生,其目的是教育赵德昭的后代,使其能够承袭大统。他此次建议理宗拟任兄弟为刑部尚书,必然是看到朝廷的将后……”
“大哥别说了,我们三兄弟好不容易团聚一起,今晚须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陆子虞见大哥说个不停,连忙打断他的话语。
赵善湘极为高兴地大声说道:“对,对,对,杜杲明日就要离开江淮制置使的府衙,前往家乡福建邵武,杜杲能特意来趟江淮看望二位兄长,足见兄弟情深谊长,来,咱仨满满喝一碗。”随后三人碰碗立干。
听说理宗皇帝已拟任杜杲为刑部尚书,贾似道连忙明命令丁大全趁杜杲回乡之际,处死董槐和吴潜。
吴潜在牢房里关了几天后便被宋理宗逐放循州。吴潜看到循州城常受龙江(即东江上游)洪水威胁,东山寺北面和西边的大片农田亦十年九涝,便发动邑人,修建了防洪大堤。吴潜致力为百姓造福,“政绩斐然”,“百姓勒碑纪念”。
贾似道、丁大全惧怕吴潜在百姓中的威信日增,遂指派武臣刘宗申到循州当知州,暗中陷害吴潜。没过多久吴潜便在循州暴卒。
吴潜早有预知,他对人说:“吾将逝也,夜必雷风大作”,是夜,果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吴潜撰遗表,作诗颂,端坐而逝。他在临终前写有《谢世诗》、《谢世颂》各三首。循州百姓闻此噩耗,无不失声痛哭。直至恭帝时期,在谢老太后的倡议之下,贾似道才让吴潜恢复了荣誉,追赠少师。
吴潜死了之后,贾似道又把矛头对准了董槐,董槐是一员武将,理宗实在不舍。贾似道见皇帝狠不下心来,便说:“董槐没有吴潜可恶,但领兵的武官更加可怕,以后势必掀起大浪,皇上在这节骨眼上,千万不能有妇人之仁啊!”理宗知道董槐的为人,虽然不舍得杀他,但是为了皇室的将来,只好忍痛割爱。于是让丁大全将装有鹤顶红的毒酒杯子放入董槐的牢房。董槐在牢中彻夜难眠,他坐立不安,国难民灾,系于一心,最后在不停的叹息中,喝掉了丁大全送来的毒酒。
丁大全阴冷的蓝嘴唇,露出诡异的笑容。贾似道却不禁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京城的人们自发地组织起来,去瞻仰和悼念两位大人:董、吴为官,清正廉明,政绩显著,朝野闻名。
“日薄寒空,正泽国、一汀霜叶。过万里、西风塞雁,数声哀咽。耿耿有怀天可讯,悠悠此恨谁能说。倚阑干、老泪落关山,平芜隔。提短剑,腰长铗。昔壮志,今华发。有江湖征棹,水云深阔。要斩鼪鼯埋九地,可怜乌兔驰双辙。羡渠侬、健笔扫磨崖……”
文人志士不但写下了许多纪念文章,歌颂董槐、吴潜爱国、爱民的胸襟情怀,同时也揭露了皇帝和奸臣陷害忠良的罪恶行径。
为何理宗皇帝会同意贾、丁的意见,杀死董槐和吴潜?汤汉身为帝师又为何不加劝阻,让理宗皇帝和贾、丁肆意妄为地陷害良臣?难道善于心算的汤汉就看不出贾似道和丁大全等人的意欲何为?当然不是,汤汉也有自己的一些盘算。他觉得郡主赵与凤的身份虽然高贵,她的儿子关孙也极为聪明,但是郡主赵与凤始终都不是荣王东院夫人何翠花的强劲对手,更为重要的还是汤汉自己有反复掐算:赵禥虽说愚笨,却足有十年的皇命,而关孙虽说聪明,却无丝毫的帝相。
赵与凤早就怀疑弟媳钱丽的疯癫和她丫鬟芙蓉姑娘的惨死与翠花有关,可又拿不出真凭实据,只能眼看着翠花成为荣王府里的东院新主人。
不管赵与凤怎样劝导荣王都无济于事,在赵与芮心目中的何翠花,就是一个忠于丈夫,能为王府排忧解难的好女子,有了她,荣王省去了太多的麻烦,她将王府的事情顺理得井井有条,整理得清清楚楚,王府的人情事故,礼尚往来,更是被她把握得精准无比、分毫不差。
在何翠花的带动下,王府的面貌焕然一新,“仁、义、礼、智、信”,“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已经深入到主仆的内心世界。整个荣王府成了文武百官们最爱去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