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对我们村里人。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说着，他退后了几步，然后将弩箭对准了冬子。
冬子被箭直直指着脑门，吓得捂住脑袋，嘴上拼命喊着：“长官救我，长官救我。”
“你放心，先死的绝对不是你。”吴赛淳单腿压在少年的脊背上，另一只手中滑出一把匕首，刀尖抵在少年的后颈。抬起视线盯着灌木中男人，勾起抹冷笑，“兄弟，不想他死，刚才扎我那玩意，你自己也来一下吧。”
少年仿佛已经感受到刀划过脖颈的刺痛感，整个人在微微发抖。
吴赛淳用刀面轻轻拍了一下少年的脸，“你别抖啊，刚刚拍我脸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吗？”
男人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吴赛淳。“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商量。”
趁着这点时间，冬子跑到吴赛淳身后。
男人看了一眼吓得脸色发青的少年，想着这少年是他从村子里带出来的，万一没办法把这孩子安然无恙地带回去，人家父母估计得恨死他。他慢慢站直了身体，抽出腰间的木箭刺进手臂，血腥顺着风飘了过来，男人身形摇晃，看着吴赛淳慢慢起身，这才栽倒在灌木之中。
少年见男人为救自己倒了下去，眼圈瞬间就红了，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惊呼：“哥！”
吴赛淳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说道：“吵死了。喊魂啊，人又没死。”
吴赛淳拎起地上的少年，刀子一横，还没等他发问，冬子就跑了过来，语气焦急的解释着，“长官，俺也不知道，他们咋跟上来了。”
“你个通风报信的叛徒！”少年大嚷了一声，对着冬子就啐了一口，他脸上的表情僵硬，努力挤出的愤怒让吴赛淳发出一声冷笑。他将刀子贴的更近，眯着眼睛，阴涔涔的说：“还有功夫骂别人？晚点儿火一烧起来，你俩就只能等死了。”
少年咬着牙死死的瞪着吴赛淳，大嚷道：“你个疯子，为了那俩祸害你……”
“俺都看着山下堆起柴火了！这事你怪不到长官！”冬子突然大喊了一声，少年抿着嘴不再说话。吴赛淳手腕一转，刀柄敲在少年的脖子上，他抽出男人腰间的绳子将两人捆在林子里，匕首和弩箭都扔在他们可以触碰的位置。冬子看他忙碌，手指卷着一根杂草，出声劝道：“长官，其实这个事儿，源头还是在村里。要不您再想办法跟他们再聊聊？左不过就是……”
“去找小神婆。”冬子的话没说完，就被吴赛淳的声音打断。
吴赛淳拍了拍膝盖上沾染的霜花，拍掉手上的雪水，朝着林子深处走去。冬子追在后面，他快步绕到前头，眼睛不时的瞥向身后的吴赛淳。纠结又谨慎的举动，持续了一段距离，他脚下一滑，差点顺着断木边缘的薄冰栽进山沟里。
吴赛淳拽住他的衣领，开口问道：“咋了？想问啥就问，别往沟里带。”
他的话音越来越轻，最后的几个字散在冰冷的风中。银装裹在树干上，积雪压着褶皱，在表面铺层一片平整的白色。
“嗯……长官，俺就是有点奇怪，”冬子咧着嘴露出憨厚的笑容，说：“你这个时候，干哈去找小神婆呀？你不着急救那几位长官了？”
“在你们村儿里呆了这几天，”吴赛淳笑着，从怀里拿出一枚怀表，打开看了看，说：“我发现普通的话你们不咋爱听，还总往坏的地方猜。所以，咱们得找点儿你们村儿能接受的手段。”
冬子挠着头，满脸的疑惑。他看着吴赛淳手中的怀表感到特别新奇。可吴赛淳只是笑着让他继续领路，反手就把怀表郑重的放回到怀中。
突然，平静的林子里，一群又一群的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惊起，惨叫着从树枝上飞走，在灰白的上空盘旋。
冬子仰起头，感叹道：“没想到这大冬天还能看到这么多鸟。”
吴赛淳向着那群鸟飞起来的方向跑去，“不对劲，肯定是有什么人在那里，我们去看看。”
还没跑多久，吴赛淳远远看就看到了小神婆正在拿弹弓打鸟。
小神婆先是将篮子里的鸟放飞，等它们飞到枝头上时，又将这群鸟当靶子，用弹弓将鸟打下来，放回笼子。
冬子看着这个场景，忍不住吐槽道：“她这是在玩？”
听到后面有人在说话，小神婆猛地将弹弓对准了后面，等看清来人后，她才笑着将弹弓收起来。
她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吴赛淳身边，一把抱住吴赛淳的大腿。
吴赛淳蹲下来，将她拉开，“小姑娘别动不动就抱男人的腿，这样不好。”
小神婆点点头，一副听懂了的样子。
然后笑眯眯地抱起了他的头。
冬子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偷笑。
吴赛淳拿小神婆实在是没有办法，叹了口气，“你实在喜欢抱着我也行，要么，你抱住我胳膊吧。”
小神婆立刻撒开了他的脑袋，两只小手在他的胳膊上摸来摸去。
吴赛淳十分无语，他也搞不懂，为什么这小神婆这么喜欢粘着他。
他轻轻拍了一下小神婆的头，说道：“别人养鸟是为了看，你倒好，把它们拿来当会飞的靶子。”
小神婆委屈地低下头，“那是因为没有人陪我玩，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吴赛淳揉了揉她的脑袋，“算了，你开心就行。遇到你正是走运，我们刚好要去找你，你先带我们去你家吧。”
小神婆点点头，开心地摇了摇吴赛淳的胳膊。但是，她想起来自己出来是为了打点猎物给家里的小动物吃，顿时停住了脚步。
“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去我家，我待会就回来。”
吴赛淳看她确实是有事情的样子，摆摆手，让她去忙。
反正，冬子认识路。
林子里方向不好辨认，乱闯走出来的路全是小神婆指的。冬子绕了几圈，只能领着吴赛淳先往回走，再绕过村子前的树林和雪女坟，顺着另一条山路往上爬。
霜花聚成林间缭绕的白雾，挂在一片褐色的枯枝之中。积雪将树枝压在地上，浓密的松针疏密相合，隐约能看到那座独自伫立在山谷雪地中的小屋。炊烟顺着小屋不断向上，将后面的山坡笼一层薄纱，堆满整座山坡的土包整齐的立在那里，顶上压着石头的纸钱顺着风微微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