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也不是没出过这样子的事,当时咱们不敢,一直被“骚扰”,长官既然是咱们的父母官,一定要为民除害呀!”五叔语重心长的说着,他拍了拍栅栏,将手上带血的纱布往木头上一搭,“这么多人,不能枉死了呀!”
“放心,要相信我们。”吴赛淳嘴角挂着笑意,他空出一只手拍了拍五叔的肩膀。五叔盯着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连点细微的表情都没有。
吴赛淳垂下眼,被勒着脖子的梁副局立刻干呕出声。他叹着气,狼狈的脸上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勒着梁副局没入黑暗。
顺着屋舍间的小路,穿过几间小屋,沿着村边疏密不一的灌木又走了一会,梁副局几步踉跄差点将两个人一起带进雪里。吴赛淳赶紧松开他,沾了些汗的手,在他的衣服上抹了抹,“老梁,辛苦你了。”
“吴哥,下次给个信号就行,不用真的动手。”梁副局揉着自己的脖子,轻咳了几声。两人的交谈压得很低,他们再次往四周打量,加快步子顺着小路往村里绕。梁副局紧跟在吴赛淳身后,两人很快来到了少妇家的门口。
梁副局看着不断往里灌风的屋子,眼中露出一丝诧异,“吴哥,你跑这儿来干啥呀?难道那少妇家还能有啥线索不成?”
“刚才你提醒了我,我仔细查了查被捞出来的骨头,数目没有错。所以,现在死掉的人里,只有这个少妇失踪了,她手上一定有可以保命的东西,或许就藏在这儿。”吴赛淳慢悠悠的回答道,他的视线顺着栅栏虚掩着的门,望向院里。
院子里积满了雪,一眼望去满目都是白色,积雪将院子边上的柴火堆、门边上的水缸都淹没了,只有平房浸着夜色的漆黑孤零零的靠着路边的大树。树上细小的枝干都被积雪压在屋檐上,白雪裹着褐色的枯叶,在风里抖出细微的声响。
吴赛淳刚推开院门,耳边忽的响起破空声。他侧身闪避,石头擦着他的脸颊,在白雪中砸出一个坑洞,坑洞里细微的声音带起一片白雾。他扫开坑洞旁边的雪,漆黑尖利的捕兽夹夹着一块石头压在雪面上。
吴赛淳顺着声音看去,小神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她怀里抱着好几块石头。乔天从阴影中追了出来,他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勉强站直了脊背朝着吴赛淳和梁副局敬礼,“吴哥、副局,她跑的太快了,我一时没看住……”
“路上有人看着你们吗?”吴赛淳压低了声音问道。
“吴哥,你放心吧。这村里又死了几个,现在心思活络的,都忙着收拾行李搬家呢,谁敢瞎往外跑啊。”梁副局说着摆摆手,他扒着栅栏,凑到吴赛淳身边低声问道:“吴哥,你说这小神婆到底想干啥呀?”
“应该想帮忙吧。或许是算出有人在院子里放了陷阱,所以特地跟过来。”吴赛淳盯着雪地,直接从栅栏里扯出一条树枝狠狠的戳进雪里,细小的坑洞遍布在洁白的雪上,雪下细微的咔哒声在夜色里愈发的刺耳。
“妈了个巴子,还有!这是要给人夹成刺猬吗?”梁副局暗骂了一句。
吴赛淳没有拨开雪去查看,而是提着树枝在双脚前横扫,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夜色里,伴着几声喑哑的鸟鸣。
地上的白雪都被翻了起来,吴赛淳扯着屋门上的铜锁,锁面上盖着层白霜,匕首卡在锁芯,巧劲一转立刻从铁链上滑了下来。冷风撞开屋门,老旧的木头发出冷硬的声音,整个屋子罩在一片灰暗之中。吴赛淳从梁副局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借着拨开的火苗将屋子照亮。
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连墙上的铁锅、挂画都消失了。灶台上铺满了杂草,顺着草缝可以看到台面上被凿开的黑洞。灶膛里的积雪已经堆成了冰块,雪粒子从黑洞里爬出来,粘着一撮撮干草,死死的糊在旁边的砖块上。屋子的墙面已经被冻透了,冷风从石头缝里呼啸而出,阴冷的寒气卷着潮湿奔向两人。
梁副局倒吸了一口冷气,低声惊呼道:“这屋子里咋啥都没有了?连地上的血,梁上的绳子都没了!”
“再搁屋里仔细翻翻,应该还有什么线索,不然不会被清的这么干净。”吴赛淳在外屋匆匆扫了一眼,就直接进了里屋。梁副局呆在门口,暗骂了两句,他绕着屋子转了一圈,目光从房顶扫向地面,眼珠一转,转头就朝着门外走去。
冷风吹开灶上的杂草,干枯的草根轻飘飘的顺着风掉在里屋门口。
里屋全是冰霜,纸窗户上的破口往里飘着冰粒,半化开的雪冻成冰块,糊在火炕的表面与地上。
吴赛淳踩着冰面跨到炕上,顺着炕头往后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遍。火苗凑近,融化的雪水黏在他手上,顺着指甲缝往里渗。从炕上摸到炕下,火苗数次被风盖灭,炕尾底端与墙面的夹角处,被雪水冲开的泥土露出一块不明显的古铜色。
吴赛淳抽出匕首,狠狠的砸开冰面,从里面挑出被泥水浸透的铁盒。
铁盒子的地下布满了锈渍,褐黄色的斑点中有一块被戳穿的圆洞,里的红色的胭脂从洞里飘了出来,散在地上在圆形凹陷里。凹陷中,隐约凸起一块鲜红的原点。吴赛淳顺着尖角向下挖,拨开泥土混杂的胭脂,已经干涸的土块慢慢变得潮湿,一股浓烈的酒味从土里冒了出来。
拨开湿润的土块,一只巴掌大的竹筒直直的戳在地底。竹筒的表面潮湿、冰凉,可翠绿的颜色中却印满了褐色的斑点,竹筒的顶端被黑泥混着白蜡封死,竹筒中间的位置还被扎了许多的针孔,孔洞的边缘湿润、
吴赛淳拿着竹筒晃了晃,沉闷的声音回荡在竹筒中。
他捏着刀背,将蜡封翘起一角,抽出里面被蜡油黏住的纱布。纱布抽离后,里面的就像散了出来,吴赛淳倒过竹筒,慢慢往外倒了倒,竹片顺着缝隙磕出来一截,露出上面细线组成的地图。
这图样看着有些眼熟,吴赛淳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从里怀抽出他们兄弟四人的合照,手上的泥水在边缘留下一片黑渍。他捏着袖口擦掉了相片边缘的泥土,照片背面的地图与竹筒里的地图不同,可背面被浸湿的位置,却慢慢浮现几个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