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从洞里爬上来，丁武和冬子直接跌坐在碾平的杂草中，放声感叹：“可算出来了！没雪崩就成！就是不知道谁这么缺德，整这么块石头把洞给堵上了。”
“这么大的东西，也就雪怪搬得动吧。它也太聪明了！”冬子小声嘀咕道。
“不，它可没那脑子。应该是有人让它将石头推下去的。”吴赛淳摸着地，草根混着晶莹的冰粒子被摁在进泥里，他抬头朝远处张望，说：“它身上缠着绷带，说明有人管它，可昨天弄出来的血洞只是塞了草。看来，昨天那个人没回来，是雪怪自己处理的伤口。但现在……”
在几个人诧异的目光中，他站起身走到陡坡边俯视着消失在谷底的碎石，继续说道：“它的伤口应该已经包扎好了。”
话音刚落，远处的传来一声怒吼。在一片颤抖的阴影里，朦胧的白点站在白雪与林木交织的隐秘之中。吴赛淳从怀里摸出怀表，借着之前张副官给的扳指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望远镜，白点被放大，它蹲在林子里，朦胧的白色模糊了身上所有的特征，“雪怪？”
吴赛淳也没法确定，他刚说完，几个人的枪口立即对准了远处，“吴哥这咋办？”
慌乱的声音中，吴赛淳的表情平静，他说：“有昨天那么一出，它指定不敢过来，咱们先回去，明儿再说。”
几个人不敢缓下步子，立刻跟了上去。天空已经有些发白，亮光从山谷的尽头升起，洒在溪水上。几个人慢悠悠的汤过冰水，顺着林子里弯弯绕绕的小路，在崎岖蜿蜒的山路上行走。小神婆拍着吴赛淳的肩膀给他指路，枯木斜插在雪地上，绕成一圈没有横杆的篱笆，再往里面的土包紧密挨在一起，顶着几层白雪，一直蔓延到好几里外。
“到这就行。”小神婆的声音很轻，她从吴赛淳背上蹦下来，朝着远处的灰影跑去。冷风扬起的白雾遮住了他们的视线，将两人离去的身影完全吞没。
吴赛淳等人转身就要往回走，脚步刚刚抬起，却因为扫到身边半人高的土包而停在原地。其他人有些疑惑，刚准备开口发问，却被乔天拦下。
土包前平整的雪地里，只有不远处的那个土包鼓起一团雪块。不仔细看，完全发现不了雪块边缘浸润的鲜红。吴赛淳绕到土包前，扫开雪块上的白粒，露出洁白下浸满鲜红的瓷碗。血冰裹在碗壁外侧，触手就是刺骨的鲜红。
他抬头检查着土包，可没有墓碑的坟头上，只有几张纸钱被压在黑石底下，纸钱上的字迹蜿蜒，暗红的文字模模糊糊的带着少许泪痕。他从中抽了两张，塞进口袋，这才叫上其他人往回走。
几个人刚出林子，人还没到村口，就听见远处的喧闹声不断。村民们拿着锄头、铁锹，表情狰狞，叫骂的声音因为他们的靠近而愈发热烈。
“曹叔，您就别劝了，指定是他们闹得，今天俺们必须把他们赶走！”领头的二柱提着把镰刀，眼睛里浸满了寒光，死死的盯着吴赛淳。
“这又咋了？”丁武不耐烦的嚷道：“你们这群人，一天天是不是闲的。”
他的语气不善，村民们的骂声就更凶了。曹村长急的头上挂满了汗珠，直接凑到吴赛淳身边，解释道：“长官，村里昨儿死了三个人。还是之前的那个死法。那雪怪还当着村里人的面，把那三家屋里的娃娃都掳走了，村里人追不上，又没办法，这才……”
“所以才又来找我们的事。”吴赛淳眉头紧皱。他们这两天都遇上了雪怪，明明缠斗了半天，它怎么还能冲进村子里伤人？还带走了三个孩子，之前在林子里的时候，也没瞧见有孩子呀。
吴赛淳想不通，抬眼看着陷在暴怒中村民，叫嚣着往几个人这边涌。他突然沉下脸，出声喊道：“既然你们觉得村里遭难是因为我们，那我们就不在村里住了。”
曹村长脸上写满了犹豫，他张张嘴，却也并没有开口制止。
几个人没进村，转身回到林子里。一直躲在他们身后的冬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凑到曹村长身边扯着他的袖子，低声说：“叔，这个季节在山里露宿，几个长官会没命的！”
“这事等会再说。”曹村长甩开手，转头安抚村民，“大伙就先安心回去，这几天也别往外跑了，家家存粮应该还有不少，勉强忍过这个冬天吧。”
村民们看他说话时严肃的表情，纷纷放下武器，四散往回走。领头的二柱还是满脸的愤慨，却还是在曹村长的目光中，收敛了视线。
湛蓝的天空中飘起炊烟，太阳洒下一层金光铺在白雪覆盖的屋顶上，在房檐下投下一层阴沉的灰影。通往山里的路没有遮挡的暴露在阳光底下，罩着吴赛淳几个人，淹没在树影密布的深山之中。
“吴哥，咱们真住山里呀？”丁武追在吴赛混村身后焦急的问道：“这吃的喝的还好说，咱们也有枪可以打猎。可等天黑了，可咋办？不说那个雪怪，就这天，咱们四个也得冻成冰棍呀！”
耗子扯住他，骂道：“你傻不傻，咱们就四个人，村里还剩好几十号人呢！真干起来，就咱们这几发子弹，能干啥？吴哥心里指定有注意。”
吴赛淳没有说话，他低着头往前走，没过脚踝的积雪里没有脚印，只有几个细小的雪洞分散在树根地下。
“长官！等等俺！”追着他们脚印赶上来的冬子背喘着粗气，嘴里不断往外冒着白烟。
乔天诧异的问道：“你咋来了？村里人把你也赶出来了？”
“没有的事！是曹叔。他担心你们在山里遇着威胁，特意让俺带你们去老屋。”冬子咧着憨厚的微笑说：“长官你们放心。曹叔正想辙呢！他说等过了这几天，他再劝劝，指定能让您们早点回去住，不用在山里挨冻。”
“替我谢谢他。”吴赛淳没有拒绝，他示意冬子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