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赛淳捂着嘴，在满地鲜血中，却找不到可以下脚的地方。
“老王八！你杀了峰子！我要你偿命！”
屋外，年轻的小巡警揪着村长的衣领大喊，乔天赶紧拉住他，劝道：“小赵，你别冲动！”
小巡警眼里噙着泪水，瞪着冲到吴赛淳身后的曹村长。曹村长连忙解释道：“长官，真的不是我们！我们要是把人杀了，还会带你们过来吗？”
吴赛淳没有说话，他顺着血痕往外走，刻在白雪中的鲜红，一直蔓延进林子中。他皱着眉思索了片刻，扯过村长推向前方，“带路。”
村长踉跄几步，差点倒进雪里。他不敢迟疑，爬起来向前走。
几个人追着血迹一路走进林子，鲜红的血迹还有些潮湿，掌心悬在上方还能感觉到微弱的热气。吴赛淳招呼人抓紧跟上，一路小跑，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土包。
土包盖在白雪下，杂草顶着积雪在风里摇曳。血迹绕着土包，转到了另一面。
一块烂掉的木头断成两截，插在洞口，边缘处的土被磨平了，上手一摸还能触碰到浓稠的血迹。
“怎么又是这个古墓？”乔天诧异的张开口呼出一团白雾，“难道雪怪和这个墓穴有关？”
这个问题，在所有人都议论纷纭的时候，吴赛淳没有细想，只是看着眼前环绕坑边的血迹、泥土中隐约夹杂的碎肉。缓缓俯下身，捏起坑边缘沾了血的土。
土粒在指尖碎裂，随着手指的运动，在指腹上留下一块混合着红与黑的污渍，和一根足有巴掌长的灰白色长毛。
“吴哥，你看着这毛长得，”梁副局凑到吴赛淳身边，疑惑的问道：“是不是和那晚带毒丝线一样？”
吴赛淳将手里的血土拍落，双手合十轻轻揉搓。掌心里拧成一股的细线，却是与昨天的丝线一般。
“这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墓。”吴赛淳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听到他的话，梁副局的脸皱在一起，嘴上的缝隙冒出白烟，暗骂道：“妈了个……咳咳……那墓里的东西，咱还能拿出吗？”
吴赛淳没有回答他，在几个人的议论声中，他隐约听到了曹村长嘀咕了几句。他立刻站起身，转头对着曹村长喊道：“曹村长，你其实知道这个墓里埋的是什么吧。”
冷风呼啸在林子里，吴赛淳的话让周围陷入了沉静。曹村长依旧没有回答，但他来回打转的眼睛，透露出他心里的纠结。沉默之中，他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样，重重的点了点头，说：“这里，其实就是活埋雪女的地方。”
“你昨儿晚上还说这地儿是大仙修炼的洞府呢！”巡警冷笑着握紧了枪，嘲讽道：“原来你是诓我们的！”
“我当时也是一时心急，就……”曹村长皱起一脸苦相，他小心的观察着土包的情况，压低声音问，“难道说雪怪就在这墓里？是雪女操纵雪怪出来复仇的！”
吴赛淳没有接话，他将手中的长毛攥紧，垂目看着坑里的昏暗，沉着声音问道：“曹村长，今天不会再阻止我下墓了吧？”
曹村长有些犹豫，他捏着袖口，半晌都没有说话。
“老头，你说跟你们没关系就没关系？”巡警队里的小年轻怒吼道：“别忘了你现在嫌疑最大！”
“我不是这个意思。”曹村长连忙摆手，解释道：“长官，真的不是我，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们……”
吴赛淳仰起头，错开血腥味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冷风夹杂的冷意也无法冲淡他心中的烦闷，他转过头，对着村长说：“曹村长，案子已经发生了，现在线索直指这个墓穴。按照咱们巡警总局的规矩，我必须进去调查。你要是再阻拦，我就只能说声抱歉了。”
“抱歉”两个字刚落地，巡警们就立刻散开，将曹村长围在中间。
“村长，我话都说到这儿了，你再拒绝，这不是让我在兄弟面前没脸吗？”吴赛淳抬起手，巡警们立刻拎起枪。
枪口怼在曹村长背上，他垂目沉默，最终淡淡地说：“长官们下不下墓，哪是我说的算的。”
“准备下墓！”吴赛淳一声令下，巡警们立刻放下枪。包围圈没有散去，只有三个人聚到吴赛淳旁边听他吩咐。
“曹叔！”远远地传来一阵呼唤声传来，只见土包后面，一个人顺着血迹往这边跑。边跑边喊，脚下几步没跑稳，踉踉跄跄的差点摔倒在地。他绕过吴赛淳等人，一路跑到曹村长面前。
他满头的大汗，嘴边全是呼出来的白雾。刚刚站定，就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叔，叔……“男人刚喊两声，缓了口气，道“我可算找着你了！”
“强子？你咋过来了？”曹村长见着中年人有些惊讶，他赶忙询问道。
中年人拉着村长的手，叽哩哇啦的说了一堆。许是他是在太累又太急，说了这么多，愣是没有一个字都没说清。
“你慢慢说！”曹村长扶着他，心下着急，没安抚几句，就继续问道：“到底咋了？”
男人赶紧摆摆手，说：“曹叔，齐大脑袋和李四眼打起来了！现在拉都拉不开，马上就要动刀子了！村里人都没辙了，这才叫赶紧来找您的，您赶紧跟我下山去看看吧！”
中年满脸的惊慌，明明只是村里人打架，他却像是见了鬼一样。曹村长也很疑惑，他说：“他俩平常就不对付，打架也是常有的，你慌什么？”
“不是！这次不一样……”中年人满脸惊恐，他赶紧凑到曹村长耳边嘀咕起来。
曹村长脸上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他拉住中年人，膝盖一软直接跪吴赛淳面前，恳求道：“长官，村里出了点事，求你们帮帮忙成吗？”
见村长被吓得脸色苍白，吴赛淳眉头紧皱，说：“老梁你跟着去看看吧。”
“我去？”梁副局苦着脸，他还没来得及询问，只听吴赛淳补充道：“老梁，知道你在意雪怪杀人的案子。可你看看这坑口就这么点，你这身材也确实富态了些，这要是把墓穴入口堵住了……”
吴赛淳拉长了声音，随即拍了拍梁副局的肚子，拧着眉毛示意梁副局。
梁副局挥开吴赛淳的手，咂咂嘴，低声抱怨道：“你懂啥，这都是福气。”
他瞥了曹村长一眼，拉着吴赛淳往旁边走，“你自个儿小心点，别被墓里的东西迷了眼，到时候还得我带人来捞你。”
梁副局冲着吴赛淳眨眨眼，转身对着村长说：“曹村长，走吧，我陪你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