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你先看看这些！”梁副局挑起眉峰，细长的眉毛扯着脸上的肥肉晃悠，嘴里不停的嘀咕，“他们这明摆着就是糊弄咱么！我就说那村长咋突然听话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咱们呢！”
“这不是你自己的要求吗？”吴赛淳叹了口气，他瞥了梁副局一眼，满脸调侃的说“跟雪怪有没有关系咱们说不准，但这些不都是白的吗？”
“妈了个……”梁副局想骂人，可吴赛淳盯着他，他就只能把这一口气憋在胸口。脸上的肉顿时被烧得通红，他冷哼一声，晃悠着身子挪到了炕尾，捧着一摞纸隔着窗户对朝外头喊：“都他妈是废物吗？不知道分类啊！”
喊声穿透纸窗，在院子里盘旋。小胡子手上一抖，墨迹擦着白筷子落在纸上。他赶紧捏着纸擦，触手升温的筷子墨迹一擦就掉。他抬眼瞧了瞧眼前的村民，只见他脸色一变，讪笑着往外走，站在篱笆外面翘着脚往里看。
巡警们开始分类，东西堆在地上，耀目的白光照进了屋子。
乔天捧着整理好的一摞纸走了进来，吴赛淳靠在炕头，身子一转，抬脚搭在另一头的炕上，挡住乔天的去路，悄悄对他说：“开枪者死。”
梁副局和乔天都愣了，两人对视，同时问道：“啥意思？”
吴赛淳叹了口气，他抓住乔天的肩膀，一指从自己额头划向右侧，又说一次，“开枪者死。”
乔天微微一愣，突然想起昨天夜里，吴赛淳指的位置，正是昨夜在山里找人时，乔天紧瞄着的位置。在他最紧张的时候，也是吴赛淳夹着黑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看见了曹村长。
乔天恍然大悟，大喊了一声，“是！”随后赶紧压低了声音，问道：“吴哥，你是要我盯紧曹村长，还是直接把他抓回来？”
“嘶”吴赛淳和梁副局一起倒吸了一口冷气，梁副局无奈的拍了拍乔天的肩膀，说：“当然是盯紧”
“还得培养。”吴赛淳摇摇头，自顾自的往后一靠。
乔天挠了挠头发，腼腆的笑了笑，将纸堆安放在炕上，就立刻跑了出去。
“妈了个巴子！”梁副局大骂了一声，对着窗户喊道：“你这时候咋记性这么好呢！就不能把它带走吗！”
他骂骂咧咧的抓起那摞纸，蹬上鞋子，就往外走。
阳光洒在白雪上，目之所及的雪白都闪着晶莹的光芒，刺目的雪白铺天盖地的笼罩周围所有的景色，衬得院子满满当当的白色物品都染上了一层灰调。
梁副局眯起眼，紧了紧衣服，开始审视村民们送过过来的东西。
突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叫住了他，“长官？”
“干啥？”梁副局不耐烦的喊了一句，可仔细品品婉转动人的声音，又立刻转身。
雪白的天地中，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二十几岁，梳着发髻的少妇。晶莹的亮光中，少妇的目光充满了羞怯，她瑟缩着低下头，在暗色衣服的衬托下，脖颈显得格外白皙。少妇的衣服很厚实，但还是勾勒出窈窕的身材。
梁副局目光被少妇吸引，直到少妇又喊了一声“长官”，他才轻咳一声，笑着亲切的问：“大妹子，咋了？有啥事跟哥哥说，哥哥一定帮你。”
“长官大哥，这些你们收走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还给我们呀？”少妇微微抬眼，水一样的目光对上梁副局的视线后有赶忙躲开，羞红着脸，解释道：“我婆婆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听说有这事儿，她连我家男人的遗物都送来了，”少妇说着，纤细白皙的手慢悠悠搭在自己的胸口，说，“平时都是它陪着我，现在我心慌的很呢。”
“大妹子，你家男人没了？”梁副局凑近两步，瞧见少妇诧异的目光，轻咳一声，说：“不是，你家东西也在这里？”
少妇侧着身，轻轻点头，一双欲语还休的眼睛，带着羞怯的扫向梁副局，轻声抬手按在自己胸口说：“长官，可不可以现在还给我呀？”
少妇说着美眸一扫，对着梁副局露出一个含羞带怯的微笑。梁副局看的眼睛都直了，可少妇却突然脸色一白，眼中的笑容瞬间收敛，化作了怯弱与惊惧。梁副局眉头一皱，这才转头看向自己的身边，对上吴赛淳满是玩味的目光。
少妇绣眉紧锁，即不看向吴赛淳，也不再说话，赶忙退后两步，想跑回村民之中。
“等等。”吴赛淳低声两个字，旁边的巡警立刻将少妇拦住。她回过头，眼睛里瞬间涌上泪花，瞟着逐渐靠近的男人，瑟瑟发抖。
男人捏起他的下巴，指腹摸索着脸颊带起微微刺痛。少妇眉心微蹙，唇边却挤出淡淡的浅笑，在吴赛淳的大量中，用脸颊慢慢磨蹭吴赛淳的掌心。
吴赛淳收回手，拉起少妇的手腕往屋里走，“老梁，走！进屋！”
“啊？”梁副局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片，他低声问道：“咱们俩一起？”
“还有，你们俩，”吴赛淳走到门边，突然脚步一顿，看着门口两个守门说：“你们也进来。”
两个巡警立刻跟了进去，只留下梁副局自己颠着一身肥肉，边跑边喊：“别啊！一个一个来呗！”
梁副局踏进屋，眼看着四个人进屋关门。他赶紧拍了下大腿，满脸的懊恼，喊道：“吴哥！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来！”
他说着，就从水缸里舀出半盆水，嘴里哼唧着“小年轻不注意保养，老子我可得注意。”的小曲儿，直接钻进了另一个屋中。
吴赛淳隐约听到外屋传来喊声，他没听清，也没管。只是看着站在地中间的少妇，问道：“这位大嫂，你家男人是在省城做生意，沾了不寻常的病死的吧？”
少妇脸色骤变，眼中透着浓浓的惶恐，她哑着嗓子，颤抖着说：“你你怎么知道？”
“山村里虽然民风淳朴，没那么多礼教约束。可就算是寡妇，也很少有胆子，敢当众勾搭男人。”吴赛淳的语气语气平缓，他指了指对面的炕，示意少妇坐下。话音未断，继续解释道：“再说，村民们看你过来和我们搭话并没有反应。想必你这事儿，村里都知道吧。”
“何况，你精心打扮。不仅喷了花露水，还画了眉毛。香味很独特，是这几年才在城里流行起来的。你这个眉形也很讲究，是画报上前两年兴起的样式。”
两个巡警被吴赛淳头头是道的讲述，给震惊了，其中一个喊道：“啊？眉毛不都长好了，画它干啥？”
“别说深山老林的，消息不流通。”吴赛淳瞥了巡警一眼，抿嘴轻笑。“就连城里的某些人，也弄不清楚什么是画眉。”
巡警抬起视线，不自然的看着屋顶，嘴里还念叨着，“我一大老爷们，知道这事干啥。”
“别瞎说！你都骂到总巡了！”另一个巡警怼了他一拳，挤眉弄眼的暗示着。
吴赛淳笑意收敛，盯着少妇说：“你是见过世面的，应该还接触过名媛圈子吧。”
少妇瞪着眼睛，她的摸上自己的脖子，手腕上淡淡的香味绕在鼻尖。短暂的沉默后，她的眼睛一红，掩着鼻尖，抽泣起来，“我男人前几年在城里瞧上个花魁，说啥也不肯回来，后来还染了脏病……他倒是和那个花魁走的潇洒。我自己一个人待在这村子里，自己又过不惯苦日子，这才……”
“那你为啥不在省城呆着？”吴赛淳表情冷淡，他看着少妇的眼眶一红，泪珠顺着脸颊直接砸到腿上，颤抖着向前倾身，小声念了三个字“曹村长”。
吴赛淳双眼微眯，他继续追问道：“是曹村长不让你走？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