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赛淳进入羊圈,拎起刚刚踩了他手背的那只小羊。
“事情解决好后,在我们的庆功宴上,你把它宰了,做烤全羊。”
“这只羊太小太瘦了,我得再好好养养。长官,你看它旁边那只羊,养得又大又肥,那只更好吃。”
吴赛淳揉了揉刚刚被踩红的手,“不行,就得这只。”
冬子见他对这只羊情有独钟,不再坚持,“长官想吃这只,俺就杀这只。”
吴赛淳点点头,“这只羊以后再说。累死了,有水吗?”
“不好意思呀!长官,”冬子给吴赛淳倒了一碗热水,低声说道:“俺也没想到会被这个二柱拦下。”
说起刚刚拦住他们的二柱,吴赛淳的膝盖骨就隐隐作痛。
他将被磨破了的长裤卷到大腿根出,可以看到膝盖骨这块的皮已经被磨破,渗出了一些血。
“我就说,这腿怎么这么疼。”
冬子立马就开始在房间里翻找涂抹的药,“我记得家里有治疗这种外伤的药,长官,我给您找找。”
“一点小伤,不算什么。你先别找了。”
“那我出去,给您守着房门?”
吴赛淳摆摆手,快速喝下一碗热水,说:“现在就等村里人都回屋睡觉,咱们好去曹村长家。”
冬子点头迎合,随即又给吴赛淳倒了一碗热水。热气之中,吴赛淳将口袋里的银光藏进了袖子之中,伴随着胳膊的伸展,滑倒手肘。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风声不时敲打着窗户,带来木头的悲鸣,街道上的谈话声,喧闹不止,直到夜风和煦轻柔,才彻底散去。外头的灯光逐渐黯淡,顺着门缝只能看到几间小屋的窗户还亮着微弱的烛光。
冬子看着吴赛淳裤子上被摩出的大洞,说着:“长官,你将裤子脱下来吧。”
吴赛淳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样。
冬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帮您把裤子上的洞缝一下。”
吴赛淳在尽力不碰到膝盖骨伤口的情况下,快速将裤子脱了下来。
只穿着一个裤衩,冷得他打了个激灵。
他也不见外,直接拿起冬子家的棉被,裹在自己身上。
看着在烛光下为自己缝裤子的冬子,他觉得这个画面,莫名有些好笑。
“冬子,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没办法,家里没个女人,这种事情,只能自己来。我这是熟能生巧了。”
不一会儿,冬子就将裤子缝好了。
吴赛淳拿起裤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细看了一下,笑着说:“你这缝得不错啊。”
“别的事情,我也帮不上长官什么忙,只能在这种小事情上尽点力了。”
“别这么说,你可帮了我很多大忙。”
冬子憨厚地笑了,“除了曹村长,就长官你,看得起我了。”
吴赛淳见他提到曹村长,边穿裤子边问道:“这曹村长,对你很好吗?”
冬子将床收拾好,躺了上去,回答道:“是的。”
吴赛淳见他一幅准备睡觉的样子,想要问的话,在口中打了个转,吞了下去。“这几天,你也辛苦了,你睡吧。”
冬子确实是困了,但是还是打起精神问道:“长官,你不睡会吗?”
吴赛淳摇摇头,坐在了桌子旁,“我心里有事情,睡不着。你安心睡吧,到时候,我叫你。”
很快,冬子的鼾声此起彼伏。
寂静终于到来,吴赛淳推醒熟睡的冬子,单手捂住他的嘴,说:“清醒了吗?”
冬子点头,他才松开手,将他拽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寂静与黑暗同时到来,崎岖颠簸的小路上,两个黑影朝着村庄中心摸索。一抹微弱的火光,中心的院子点亮。摇曳的烛火,站在炕边的身影糊成一团,沙哑的交谈声不断从屋里传出,隐约还能听到几声轻咳。
“还有人在里头看着,”冬子拉住吴赛淳的胳膊说道:“他们不走,我们要是撬门不就直接被发现了?”
吴赛淳瞥了他一眼,他从纸窗的边缘撬开一点缝隙,随后拉着冬子的手悄悄靠近屋门。冬子都快被吓傻了,手上一直推拒,可吴赛淳的力气很大,半拖半拽的就将他的手扣在木门之上。
“谁啊?”屋里声音沙哑低沉,吴赛淳贴着木门,眼神示意冬子赶紧回话。冬子苦着脸,却还是开口说:“俺是村里的冬子,曹叔让俺过来问问张叔的身子咋样了?”
“还是老样子呗!你们这一天问八遍烦不烦!”屋里人的喊声传来,虽然隔着门但吴赛淳还是隐约觉得这人离门很近。他用余光打量着冬子的神情,只见冬子喊道:“还有明天去抓雪女的事儿,曹叔让俺再来问问具体准备咋整?你们村儿木头说的,太笼统了,俺们不知道该干哈。”
几句骂声传来,门栓被打开,门里面的传来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冬子愧疚地看了吴赛淳一眼,心一横,把门推开了。
他示意让吴赛淳先进去。
吴赛淳还以为他是害怕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那你在外面等我。”
冬子点点头。
吴赛淳当即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屋,他就问道一股浓烈的香味。刺鼻的味道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而曹村长就站在他面前不远处,他带着一条面巾,不紧不慢的擦拭着眼镜,说:“吴长官,恭候多时了。”
“你怎么?”吴赛淳难以自信的盯着曹村长,只听身后的大门被合上,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深色的疤劈瞎了一只眼睛,留下灰白色的瞳孔溢出狰狞的笑容。
吴赛淳冷笑道:“所以,根本不是隔壁村的人要抓雪女,是你自己要抓,还让冬子诓我回来!”
“长官,对不住,”冬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沉闷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俺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俺只知道,不能让你救雪怪!而且曹叔跟俺说了,他不会伤害你的!”
壮汉抬起拳头砸了下来,沉重的力道直接将吴赛淳推到屋子中央。吴赛淳捂着自己头,只觉得意识不断的往下沉,眼前的人晃出好几道虚影,不断逼近。屋里的摆设扭曲变形,连灶膛里不断翻腾的火苗都虚化成一团橘色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