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梗着脖子不敢乱动，身后是唰唰的怪响，好几个人吓掉了枪拴，东子更直接瘫软跪地。乔天抿着嘴唇，摸枪上膛，刚要利落地给后面来一枪，只听吴赛淳大叫一声：“村长，我们在这呐！”原来他只想吓吓大伙，难怪都叫他“吴赛混”呢。
不知村长为了找他们找他们跑了多久，满脸懂得像结冰的柿子，气都顾不上喘，立即责怪东子说：“不是跟你说夜里危险，怎么还把长官们带进林子？”
冬子咧开嘴，露出一口牙：“那有啥的？有俺带路，长官们丢不了！曹叔你就放心吧！”
“你这孩子，这些都是长官，是贵客！你怎么……”
就在大家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从树上窜出一道黑影。黑影张开翅膀，朝着刚才开枪的巡警俯冲过去。
“东子，快保护长官！”
“峰子！”巡警们一声惊呼。
峰子连忙后撤数步，举枪射击。
黑鸟见峰子后退，也张开翅膀飞了起来。“嘭”地一声，子弹从枪膛里炸出来，直接射穿了黑暗中的影子。寂静中，那只死掉的老娃子直直坠在了冬子的头顶，一股股血流顺着脸颊落下，冬子摸着脸，突然大叫起来。
别看老娃子黑黢黢的，但在东北的一些老村子里，它可是吉祥、幸运的象征，尤其满族人崇拜鸦鹊，将老娃子当做神灵一般供奉。吴赛淳和巡警们没有这方面的情结，只觉得乌鸦长得这么大，报复心又强，恐怕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峰子缓了口气，想帮东子拿走死鸟，谁料刚才还憨厚友善的冬子，突然狠狠撞出人群。
“诶！小羊倌！”见东子往黑林子里跑，峰子赶紧追上去。
他们一前一后没入黑夜，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早就寻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别追！”吴赛淳说，“太晚了，派两个人回去叫支援。村长，您也跟回去吧，冰天雪地的，我们带着您不方便，换个年轻的熟悉山路的来。”
一钻进林子，星星就淡了。尽管不是暴雪封山的季节，但夜里的林子本就不安全，再加上长白山常有猛兽出没，众人只能步步为营，恨不得每一步都用挪的。吴赛淳独自打头阵，他让乔天端好枪跟在身后，枪口对准他的头旁边，免得突然钻出个什么，万一他躲闪不及，好歹给它一枪。他自己则握着小刀，如果真钻出个什么，近战用枪太笨重，不如小刀灵活，容易吃亏。
“累，好累……”
微弱的声音来自不远处的树下，那里似乎有个黑影在不停地转圈。
“总巡，好像是峰子。”
吴赛淳示意大家别动，一个人缓缓向声源挪动。乔天紧紧盯着他的后脑，手掌和枪几乎块粘在一起，“吴哥，我快看不见你了”。
安静了许久，树下的黑影依然转着，大家只能看清另一个黑影隐在一侧。又过了一会儿，隐在一旁的黑影发出声音：“过来吧，没事。”
吴赛淳收起小刀，对准峰子的后脑重重一击，峰子栽在雪地里，“我，总巡！”
“东子呢？”村长立即扑在他身上。
“疼，好疼……”
众人迅速摆出战斗姿势，对准传来声音的另一棵树。
“唔……”
低嗡的呜咽若即若离，裹挟着夜风的凄冷，回荡在四面八方，可仔细听过之后，却感觉声音不像来自周围，反而来自地底。
“不会吧……”几个巡警不敢散的太开，压着声音对同伴说：“难道真的撞鬼了？我听我娘说，乌鸦可是报丧鸟啊！这附近指定有……有……”
“你们不要瞎说！”村长怒斥道，“都什么时候了……阿弥陀佛，有怪勿怪，有怪勿怪！”
附近的树木长得差不多，遮天蔽日，根本不透月光。吴赛淳贴在树前面一寸寸的摸索，终于在离地半米的地方摸到一丝粘稠。
“火！”
立即有人掏出打火机，险些杵在他脸上。
“点我干嘛？照树！”
“是！”
孱弱的火光闪闪晃动，沿着树皮的纹理照出一道道沟壑。吴赛淳屏息凝气，以他的经验仅凭触感就知道那是什么，但若不亲眼看看，他也不敢轻易说出口：“的确，是血。”
只见树干上赫然一道血印，与人的手掌很想，只是指骨很长，且只有四个指印，第一节指头和后面三节几乎完全分开，连在细长的手掌处。
“嘶……”
“闭嘴！”
刚有人深吸一口气，吴赛淳立刻喝住，在这深山老林里，不能有人煽动情绪，不能再有人走散了。
“村长，村里人见过大型猛兽吗？”吴赛淳问。
“没，没有啊！我第一次见这东西，这该不会是……”
不等村长说完，吴赛淳厉色横来一眼，村长即刻噤声，悄悄躲到乔天身后。
“总巡，这里有个手电筒。”一个巡警说。
“这是……是东子的！”村长说。
吴赛淳举起手电，朝着远处扫去。一片漆黑中，隐约可以看到一片草被压弯了，众人顺着被压弯的草往里走，只见半人高的杂草中，倒着一段残破的木头。木条似乎已经泡烂了，现在短成两截，戳进一个地洞里，洞口不大，也就半米宽，勉强可以容纳一个人钻进去。
“救命呀……”低哑的呼救声从坑里传了出来。吴赛淳赶紧拿着手电筒往里照，光亮穿透地底的黑暗，直接照出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影，那人满身的泥水，头发散乱。眼见光照了下来，立刻挥手喊道：“长官！长官！我在这里！”
“是冬子！”村长惊呼出声，他赶紧绕道坑的另一边，对着地下的冬子喊道：“冬子你咋掉进去的呀？还能不能站起来呀？”
“俺……俺崴着了……”冬子磕磕绊绊的回应道，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你们咋才来呢？俺都冻透了！”
一听这话，峰子马上站出来：“我来！”
他脱枪解靴，简单活动几下关节，果断钻进洞里。这洞虽然不深，但刚好比人高出半米。峰子费力将冬子扶起，用力将他向上举。冬子挣扎着爬出来，其他巡警也拼命往上拽。东子上来以后，大家去拉还在坑里的峰子，手电筒的光照着坑里的泥都亮了起来，隐约一块阴影尤为显眼。
“等会！”吴赛淳喊了一声，说：“峰子你低头看看，在你身后是不是还有个洞？”
峰子闻言俯身看去，“是！这有一个洞，洞里……”
话没说完，峰子就顿住了，随后颤颤巍巍的说“洞里，洞里有个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