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七拐八拐绕着村子跑了半圈，才跑到一户大房子前。他左右张望了好一会，才轻轻敲打木门，对着木门嘀咕了几句。曹村长从门里走出来，将他迎了进去，关门前再次在门口张望了片刻。
“你说什么？常瞎子跟他们上山了？”曹村长把人拉进屋里，语气里满是惊讶和疑惑，随即他又立刻问道：“他没伤着人吧？”
另一个声音絮絮叨叨的，把常瞎子跟踪吴赛淳的事情讲了遍。最后还语带颤抖的补了一句，“他把那个大官砸伤了！流了好多血啊！”
村长的表情却依然凝重，他说：“虽然没出人命，但那个大官可不是什么善茬，说不定会带人来村里算账。”
“曹哥，你怕他们干啥？山里路险，我刚看他们进了山，不认道根本下不来。再说他们又没有证据。”汇报者低声劝说了几句，“那块皮子我都处理好了，他们找不到的。”
“就你？你藏好才怪了呢！”曹村长夹了男人一眼，张口就把男人藏皮子的地方说了个一清二楚。男人脸色骤变，呆呆的看着曹村长，两排牙在嘴里哆嗦着。村长懒得看他，只是冷哼道：“真是啥事儿都指望不上你！”
“那玩意可是证据，直接烧了也不过分！”
“烧了？这可不行呀，”那人摇着头，像是喃喃自语一般，抖着声音说：“哥，你也知道，那皮子是一整块白熊皮，我师父当年为了收它，可是花光了家底的……”
“行了行了，老樊你也别絮叨了。”曹村长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的说：“我这就打个比方，皮子我已经藏好了。”
“真的？”
“你还不信我？”曹村长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那个老樊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你可是咱们村的村长，我谁都不信都得信您呀！”
曹村长不自然的勾了勾嘴角，表情与语气慢慢缓和，说：“放心吧！我肯定保住你师父的遗物，不给那些个畜生抢去……”
曹村长话没说完，屋门就被人撞开，冲进里屋，对着他喊：“曹叔，那大官带那群跳子上山了！”
曹村长，立刻说：“让大伙儿带上家伙事，咱们追！”
村民赶紧点头，他刚准备出屋，转头疑惑地问：“啥家伙事？”
“哎呀，”村长抬手拍头，语气无奈的说：“你是不是傻！有啥带啥！”
“就那谁，老吕家那锅结实，叫俩人扛着；叫老六把他家那洗衣棒子拿上，还有老七家的桌子腿，不是能卸下来嘛，都带上。其余的，有柴火的带柴火，总之凡是粗的、大的，有尖的、够硬的全带上，可不能让他们上林子里瞎比划，咱指着这片林子吃喝呢！”
村民连声称“是”，赶忙捂着头往外跑。在村里过道上重复呼喊着村长的话，喊声叫开了许多扇门。大伙儿来不及细问，听了个大概，就拎起能拎的家伙事儿往外跑。
惊飞鸡鸭、赶跑猫狗，踩化小路两边的积雪，带着热闹敲打出的晚霞，压红地面沉积的雪白。林子里的风呼啸而过，夹着雪粒子在枝干之间飞舞，没入枯草之间。
雪地里，硕大的脚印让白雪陷成一块薄冰。吴赛淳指挥着身后的巡警跟着自己的脚步，一行人在密林深处游荡。领路的脚印中断在一片杂草前，只剩下一些浆果散落在地上。
队里人望向吴赛淳，却见他盯着身旁的树，仔细摸索。
一个巡警继续向前寻找，脚刚刚踩进杂草，草地就立刻下陷，夹着雪花落入深坑之中。乔天赶忙拉住他，将他挂在坑的边缘。坑底细密的木刺闪着寒光，巡警吓得不停的挣扎，乔天吃力的拽着，身边的巡警也赶紧过来帮忙，这才把人拉回地面。
“我刚想说，那边有‘打树皮’的痕迹，前面很可能有猎人的陷阱。”吴赛淳蹲在巡警们身边，他捻起地上的杂草检查。草上虽然沾满了雪花，却并没有湿润的触感，“不过……这深坑应该是这两天刚布置的。”
吴赛淳站起身，目光在周围环视。只见两条身影从草堆里窜出，朝着远方跑去。
“追！”
一队人紧紧的跟在两个影子的后面，他们举着枪，大喊“别跑”都阻止不了他离开的步伐。一群人在林木间穿梭，崎岖的山路，雪块下暗藏着颠簸的石块。乔天脚下一绊，枪口走火，子弹朝着前方就飞了过去。村民被枪声吓倒在地，惊叫着就要补子弹洞穿。只见一把刀飞了过来，将子弹打在地上。
乔天被扶了起来，他愧疚的看着身边的吴赛淳，嘴里嘀咕道：“谢谢吴哥。”
吴赛淳摆摆手，走到村民面前。
村民吓得直往后躲，哆哆嗦嗦的解释道：“长官！俺是封灵村的！不是坏人！俺就是看村里之前发山洪，冲下不少宝贝。就想过来来看看，捡个漏！”
“那你跑什么？”吴赛淳瞥了两人一眼，冷哼一声，抬手让巡警们押村民继续往林子里走。
“别别别！”村民挣扎着往后躲，仓皇起身，却再次摔倒，扑出雪下的血。
村民贴着青白的尸体，被空洞的目光吓得大叫起来。他的手推着雪下的尸体，手上一空，直接摁进了雪中，带出一手血水与稻草。地上的白雪沾满了鲜红，村民也已经吓得叫不出声来。
“老三？”曹村长的声音突然响起，吴赛淳等人一抬头，正好看到他和他身后带着各种武器的村民。他们看着老三满身是血的模样，立刻怒骂道：“你们对老三做了什么？！”
“一群王八羔子！敢伤咱们村儿的人，老子要你的命！”
村民拿着武器，目光狠毒的看着吴赛淳等人。
“你们看清楚，他没有事儿，”吴赛淳无奈的老三推到村民面前。老三已经被吓傻了，他呆呆晃悠了两下，看到村长的瞬间，立刻拉近了他的手大喊道：“曹叔！是报应！是咱们拿走金丝，稻草人给咱们的报应！”
老三指着地下露出来的尸体，大喊着“报应”。村民们这才发现，雪地中还埋着几具巡警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