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耽误的时间久了,恐怕会有生命危险。”祁风轻声道。
卫思月听完,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若是内伤严重,外伤又拖累伤到了灵脉,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想到这里,卫思月又瞪向弟弟:“还不快过来!”
“?”卫言兴一懵。
卫思月动了动下巴示意了一下,蹙着眉看他:“背上。”
“我?”卫言兴还没委屈完呢,此时心里更是不可思议,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重复问道,“要我背吗?”
开玩笑!竟然要他卫言兴去背罗平生?他姐又不是不知道他最讨厌这家伙,她以为他会愿意背?
卫思月看他一脸的怀疑,用目光无声道:不是你还能是谁?
卫言兴反应过来,看了一圈。
首先排除让姐姐自己来背,她一个姑娘家,没力气不说,叫外人看了也有损清誉;也不能叫陆修祁风来,堂堂东明山弟子,杀鸡焉用牛刀;蒋预又是侍药门的人,他们听从祖父教诲,很少与其来往,如今自然也是不能的。
那么也就只有……
他把目光投向孟昳,孟昳神情戏谑,轻启红唇:“加油。”
“……”卫言兴咬咬牙,表情视死如归:“我背就我背。”
顺利地把罗平生放在了卫言兴背上,估计是哪里用错了力气,不小心扯到了他的伤口,罗平生发出一声痛苦不堪的低吟,脸色也愈发苍白。
“平生,忍一下,我们这就回去了。”卫思月心底一揪,轻声安慰道。
这时,蒋预看到在不远处焦灼徘徊的宝儿兽,抬头和陆修对视了一眼。
就是现在。
蒋预手一伸,宝剑脱鞘而出,灵光浮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那只三足玄兽。
同时,陆修不急不缓地旋出一张符咒,在明黄符纸的映衬下,那双手越发显得修长白皙,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疾!”一声轻喃,那张符咒随声亮起,复杂奥妙的符文通灵一般,加持在了那把宝剑上,速度瞬间提升。
“唔?唔!”宝儿兽被吓得原地跳了一下,急慌慌地转身,看起来笨拙无比,可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原地。
那把宝剑狠狠插入土地,剑柄因为惯性摇晃了好久。
“跑了。”蒋预皱眉懊恼。
陆修并不说话,他抬眸看入密林,伸出双手,背后的剑嗡鸣一声,随着他右手的动作冲了进去。
众人的目光投过去,只见那把剑在密林里迷路似的乱转一通,搅得风雪不止,细雪飘扬,起雾一般,众人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唔!”几息后,迷雾中响起宝儿兽的一声惊叫,下一秒,一团黑色冲了出来,背后的那把剑还紧追不舍。
看到宝儿兽冲出来,陆修勾唇一笑,刚才还站在祁风身边,突然就没了人影。
下一瞬,灵剑归鞘,陆修的脚尖缓缓落地,飞扬的青丝也落回肩膀。
“抓到了。”陆修提着宝儿兽道。
宝儿兽被扼住了脖颈,圆圆的脑袋晃了晃,想要挣扎,被陆修一用力,当即耷拉下脑袋不动弹了。
“……”这发生的一切不过几息时间,所有人都搞不定的宝儿兽就这么地被“捉拿归案”了。
“……陆修阁下果然是好身手。”蒋预一顿,上前一步行礼道。
孟昳心里不得不说声服气,终于明白了蒋预为什么执意要请两位阁下来。
根本不用伤筋动骨,只消用一把剑,管它什么宝儿兽贝儿兽,还不都是手到擒来。
卫思月看的也有点懵,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拍了拍同样看呆了的卫言兴:“还不走?”
宝儿兽终归还是侍药门的,当下最要紧的,是要尽快回去医治罗平生的伤。
“啊……噢噢……”卫言兴回过神,刚要抬脚——
“哼,各位,杀人夺宝这种事情,未免也太不光彩了吧。”一个充满沧桑的声音响起,挡住了他们去路。
“谁?”卫言兴瞬间警惕起来,下意识就想把卫思月挡在身后,却一下子被卫思月扒拉到了后面
“敢问阁下是?”卫思月冷眼看着从对面缓缓走来的老者,直觉不好。
“呵呵呵……”维清伸出枯瘦的手捋了捋长白胡须,声音粗哑苍老:“卫公子和卫小姐不认得我,蒋预阁下和孟昳阁下莫不是也忘了老朽?”
被提及的两人眉毛都是一皱。
万兽宗维清长老,他不是闭关多年了吗。
“来,把那宝儿兽给我,老朽便可以对你们打杀我们宗门之人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维清自认为态度极为和蔼。
“维清长老,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孟昳上前一步笑道,“什么杀人夺宝,这宝儿兽本就是有主的,若是仔细追究起来,还不知道杀人夺宝这个罪名到底会安在谁头上呢。”
维清看着他,冷哼一声:“孟公子真是好口舌,三言两语就把你们摘了个干净。可我明明看到的就是你们杀了我宗三位内门弟子,就连这宝儿兽,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捉回来的。”
维清小眼睛眯了眯:“若是真如你所说,宝儿兽早已认主,它又怎么不跟你们走呢?还要劳烦你们费尽心机。”
孟昳回头看了看那两具尸体。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万兽宗的人,宗主都不在,如今竟然也敢这么猖狂了。
“维清长老,话可不能这么说,有时候,您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蒋预施施然行了个晚辈礼。
维清的目光看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宗不慎丢失了宝儿兽,宗内长老心急如焚,我们听说了宝儿兽的消息,便急匆匆地赶来璇玑森林寻找。正巧就看到了贵宗弟子意欲谋害罗家子弟……”
说着,他看向卫言兴背上昏迷不醒的罗平生,语气莫名:“您瞧,罗公子受了如此重的伤,我们也不过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维清长老不感谢我们为你清理了门户,难不成还要责怪我们吗?”
“哼。”维清冷哼一声,“这么说来,还是我宗弟子咎由自取,不自量力,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维清长老明鉴!”蒋预笑意不变,神情颇为赞同。
“护风城侍药门有你这么个弟子坐镇,将来何愁不壮大。”维清不咸不淡的讽刺了一句。
蒋预笑了笑,根本不把这根软刺放在心上:“维清长老谬赞。”
维清冷冷一笑,不想再和他多话,阴毒的眼神瞄向安静的宝儿兽,眼底的贪婪一闪而过。
“你不是说这宝儿兽是你们侍药门的么,可我怎么听说,这宝儿兽如今的主人是罗家小子呢……”
“这宝儿兽如今的主人到底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主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你们万兽宗。”陆修大手晃动一下,惊得手里的宝儿兽浑身一颤,也吸引了维清的目光。
其实他从一开始来就看到了这两个人,毕竟样貌过于出彩。可他心系宝儿兽,又念及孟昳蒋预的实力,心里的警惕也随之降低了。
“你是谁?”维清皱着眉不满道,“见了长辈不知道要主动自报家门的吗?”
“哦?”陆修眉梢扬起,黑眸波光潋滟,或许是天气寒冷,说出的话也带了些许寒意:“您算是哪位长辈?”
维清神色一冷,浑浊的眸子里杀意弥漫。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闭关数年,别说这些小辈对他毫无恭敬之心,就连这些无名之徒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左不过是不能留下一个活口,任何一个人跑出去传出了消息,侍药门震怒,他万兽宗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想通了这些关窍,维清终于不再废话,发动灵力,佝偻的身体也不再迟钝,向离他最近的蒋预杀了过去。
蒋预早有预料,闪身躲开杀招,笑道:“维清长老这是什么意思,岂不是伤了两宗和气。”
“敬酒不吃吃罚酒……”
孟昳趁机给卫言兴使了个眼色:“还不快走?”
卫言兴眼睛一瞪:“我怎么能……”
“你待在这里也是拖累,带着平生快离开。”卫思月急急催促道。
卫言兴转念一想,觉得很有道理,他背着不省人事的罗平生,也帮不上什么忙,遂急步离开。
“一个都别想走。”维清余光看到卫言兴,手中马上就要刺到蒋预面前的灵剑倏忽之间调转了方向。
“当!”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卫言兴浑身一抖,偏头看到不知何时挡在他身后的陆修,松了一口气,慌忙走远了些。
陆修把手里的宝儿兽扔给孟昳,握着灵剑,向下一压,露出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长老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好快的速度!
维清心里惊了一下,他刚才的招式用了七成灵力,这个年轻人居然毫不费力的接住了。
后生可畏。
维清心底响起一声感叹,眼里的神色也郑重起来。
看来今天若是想要拿到宝儿兽,就不得不费一番力气了。
两把相撞的灵剑僵持了片刻,又飞速分开,维清手一动,指尖多出一张符咒,符咒倏忽一闪,向陆修飞去。
陆修轻轻踮起脚尖避开,衣诀翻飞,袖袍一卷,几张雷符裹着灵力便朝着维清面门冲去。
维清一惊,看样子已是躲闪不及,可他的嘴角悄然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下一秒雷符炸开灵力,爆出阵阵火光,一时之间波及四周。
蒋预眯起眼睛,透过雪雾看去,人影早就不见了。
“手法极为迅捷,灵力浑厚精纯,可惜技巧不足,就算有再多的灵符,也不过是找死罢了。”
幽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卫思月不免心下一惊,手里的灵剑握的也更紧了些。
“咦,这一位……”
维清突然注意到角落里静静站着的祁风。
看起来修为如此短浅……既然你那么淡定,那么我就先拿你开刀吧……
陆修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他稍作判断,手里的灵剑感应主人心意,向一个方向急冲过去。
“呵。”
维清被他看透了位置,却丝毫不慌乱,不躲不避,眼看着就要得手——
“断邪。”
他以为早已被吓呆了的祁风轻轻一声,低沉的声音颇为悦耳,身后的剑几乎是同声而起,凛然不惧地迎面而上。
“当!”“嗤——”“彭!”
第一声是剑剑相击,第二声是利刃穿过人的身体,第三声是人扑通倒地。
维清估计穷极一生也不会想到,他有朝一日,竟会折在几个小辈手里。
那道杀招的威力仍在,卫思月松开屏住的呼吸,心有余悸。
蒋预也有些不敢相信。
这就,死了……?
“没事吧?”陆修走过来问道,心里是他自己都没有留意的后怕。
祁风摇摇头,淡定如初。
人看起来是死透了,可出于谨慎,祁风还是走过去,看样子打算再补几剑。
陆修心里也没有彻底放松,当他看到猝然睁眼的维清,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拉开祁风。
可是已经晚了,被逼入绝境的维清瞬间的爆发力远超所有人想象。
“去死吧!!”
“彭——”
一声巨响,陆修伸出手,白衣在他手里转瞬即逝,就这么在他眼前消失了。
“坠崖。”
陆修心里闪过这么一句话,根本没有多想,也随之跳了下去。
“不要——”
“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