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几声敲门声响起,大门“吱哇”一声打开,一个男人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
见到蒋预,男人上前一步行了一个礼,道:“师兄。”
蒋预笑着向众人介绍这个男子:“这是我的一个师弟,当初在璇玑森林,陆修阁下和祁风阁下也是见过的。”
姬琅表情很严肃地低头朝着陆修两人行礼,声音低沉,带了些感激:“侍药门姬琅,谢过两位阁下当日救命之恩。”
陆修摇摇头,无奈道:“你早就谢过了,这点小事实在不必放在心上。”
“是。”姬琅看起来更是感激。
“姬琅,可打听清楚了吗?”蒋预问道。
“大致清楚了些。”姬琅将这几日打听出来的消息汇报道,“金北庄人员稀少,前些日子刚有一大批青壮年进了璇玑森林,至今未归。如今留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些老弱妇孺,有人见过一个小女孩抱着三足玄兽,具体也问不出什么了。”
“小女孩?”
“是金北庄周家的独女,叫周庆,年仅六岁。”姬琅答道。
“周庆?这个孩子如今在哪儿?”
听到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站在姬琅身后保持沉默的老人出声道:“这里便就是周府了,我是这里的老仆,唤我周伯就好。如今家里的主人不在家,一切都交由我来打点内外,各位大人远道而来,有哪里需要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蒋预瞧了眼姬琅,姬琅点点头:“这几日,全凭周伯照料。”
蒋预颔首,行了个晚辈礼:“敢问周伯,那个孩子可在家吗?可否让我们见一见,也好问一些问题。”
周伯长得慈眉善目,声音也异常和蔼:“如果能够帮到各位大人的忙,小姐自然是义不容辞。”
说着,他偏开身体,示意几位往里走:“请各位大人先去前厅坐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找主母来。”
几人进了周府,茶刚端上来,就有一个端庄妇人携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走进来了。
“妾身洛氏,见过各位大人。”
看到玉童似的女孩儿,孟昳眼睛一亮,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颗糖:“这就是庆儿吧?来,到哥哥这里,哥哥给你糖吃哦!”
庆儿大眼睛闪啊闪,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诱拐孩童的坏人,连忙怯怯地躲到了母亲背后。
“……”孟昳有些丧气。
难得看到一个这么可爱的娃娃,为什么要怕他?他孟昳自认长的不算是貌若潘安,可至少称得上一句芝兰玉树,难不成很像一个坏人吗?
“夫人,可否让我们仔细问问话。”陆修温声细语道。
洛氏看起来很是无奈的样子:“庆儿胆小,先前那位大人住了几日,已经问过了。大人再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
“事关重大,听姬琅说,之前有人见到庆儿抱了一只三足玄兽,那只妖兽于侍药门而言意义珍重,还请夫人体谅。”
听到蒋预搬出侍药门的名号,妇人叹了口气,转身蹲下来柔声道:“庆儿,去吧,那个哥哥的糖很甜呢。”
女童纤长的睫毛上下扑闪,润润的眼瞳也染上了好奇。
孟昳又燃起信心,趁机加了一把火:“你看,你的母亲都说了,庆儿真的不想吃糖吗?”
女童动了动粉嫩的两片嘴唇,有点渴望地看着母亲,声音软软糯糯:“母亲,庆儿真的可以吃糖吗?”
洛氏拍拍她的小脑袋:“就准你这一次,只能吃一颗!”
“母亲真好!”小女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可攀春风。
孟昳手里的糖被小跑过来的女孩攥到了手心,下一秒,庆儿鼓起来腮帮子,表情可爱至极。
孟昳眼睛弯弯,顺势拉着庆儿坐了下来。
陆修走上前,倾下身体,低声道:“庆儿,吃了糖就回答哥哥一个问题,好不好?”
庆儿含着糖,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哥哥,奶声奶气地应了一声:“好!”
“那就告诉哥哥,你有没有见到一只黑黑的小宠物?”
庆儿眼睛灵动地转了转,胆子也大了一些:“姬琅哥哥已经问过庆儿了,那只狗狗没了一条腿,好可怜。庆儿本来想把它带回来,可是它跑的太快了,不愿意跟着庆儿回来。”
蒋预确定了那就是宝儿兽,语气略显急切:“你可知道那只……狗狗,往哪里跑了么?”
庆儿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鼓起的腮帮子换了个边:“嗯……庆儿忘记了。”
闻言,几人眼里都有些失望。
看来和姬琅一样,是问不出多余的什么了。
陆修瞧着,没忍住捏起小女孩另一边脸,手感果然极好,软软嫩嫩:“庆儿再好好想一想,那天可还遇到什么人了吗?”
庆儿咯咯一笑,眼睛弯起来,双颊一边被捏着,一边又含着糖果,于是说话也变得有些含糊不清:“唔……庆儿不几道,罗咯咯不让庆儿讲……”
在座的几人瞬间提起了精神。
除了孟昳。
孟昳有些眼热地瞧着陆修的手,心里蠢蠢欲动,却不敢像陆修似的当着人家母亲的面捏肉脸。
“罗哥哥?”陆修放开手,又安抚地揉了揉那半边小脸,“庆儿说的是哪个罗哥哥?”
???
她什么时候说漏嘴了?庆儿赶紧抬起肉肉短短的小手捂紧了嘴巴,还欲盖弥彰地慌忙摇了摇头。
庆儿不知道什么罗哥哥!罗哥哥也没有叫庆儿保密!
陆修转过头看向洛氏。
洛氏迟疑片刻,问旁边的周伯:“庆儿说的可是现在住在西边的罗家小子?”
周伯也仔细地想了想,犹犹豫豫道:“应该是……前些日子罗家小子的确过来了一趟,来找老爷问些什么事,可老爷不在,就被我打发了。”
听这话,罗家那个哥哥并不受周府人待见啊。
“请问周伯,是哪个罗家?”
庆儿睁大了眼睛:“唔!周伯!”
周伯哪里会顾及到这种小孩子家家的承诺。
在他看来,罗家小子哄骗还不懂事儿的小姐为他瞒着消息,若是被各位大人怪罪了,岂不是给他们无权无势的周府招了灾。
“如今金北庄最西边有个破落户,是护风城罗家的。说是罗家,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年轻人,名叫罗平生。”
“哼!”见周伯把自己的罗哥哥出卖了,庆儿有些气呼呼的,一双大眼睛煞有介事地瞪着周伯。
周伯丝毫不受小姐的目光影响,接着道:“那个罗平生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被家里从族谱剔除了名字,赶到了我们金北庄。若是他安分守己也就罢了,可是最近,金北庄上上下下总是丢东西,整个金北庄就他罗平生身有修为,于是惹了整个庄内顾忌,各家商议后,便把他从原先的地方挪到了最西边,眼不见为净。”
“庄内总是丢东西?”陆修扬眉。
“前些日子我还丢了一件瑞珠簪子。”洛氏皱眉补充,至今想想那个簪子还有些肉痛。
“咳。”蒋预抬起袖子,掩饰地咳了一声,有点心虚:“这,内宅之物,也无法断定就是罗家哥哥偷的啊……”
洛氏眉毛不松,反而皱的更紧了一些:“自从把罗平生赶去西边,庄内之物再无遗失。”
这下子蒋预更是心虚了。
宝儿兽不仅喜爱灵丹妙药,也尤为喜爱人类的珍玩珠宝,它在森林里是个寻宝能手,在人类聚集的地方便是个惯偷。
陆修心里也把事实猜测了个七七八八。
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就是罗平生抓住了宝儿兽,又将宝儿兽控制了起来,远离人群,并使其不再偷窃。
“母亲!罗哥哥才不是坏人。”
小小的庆儿虽然没听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可也敏锐地感受到了母亲和周伯对罗平生的不喜,于是撅了嘴巴为她的罗哥哥辩解道:
“罗哥哥可好了,还带我捉兔子。”
“你这孩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带你捉兔子就是好的了?出了意外可怎么办。”洛氏嗔怒道,“快过来!别扰着大人。”
庆儿撇撇嘴巴,虽然心里面并不服气,却还是乖乖的从座位上跳下来,扑到母亲的怀里了。
“实在是让各位大人见笑了。”
洛氏拥住女儿,歉疚道:“时间不早了,想必各位大人也已经累了,我已经命了周伯打扫了几间偏房,不妨就在此休息一晚。”
的确如她所言,外面的天空浓墨艳染,傍晚的霞光还未褪尽,暮色便从天间漫了过来。
既然已经得了确切消息,几人也不急着在夜晚带着疲倦去寻。
“那就麻烦夫人了。”
几人吃过晚膳,被周伯引着带去了各自的客房。
洗漱后,陆修坐在窗前,木窗大开,窗前立着一株白雾宝灵树,夜晚的秋风绕过花枝,吹来的香风稍显凉意,别有一番意境。
此情此景,陆修突然酒兴大发。
他从空间袋翻出一坛尘封已久的月波酒,拎着酒坛,趁着夜色跃上了屋顶。
高处不胜寒,秋风更为萧瑟,青丝飘扬,挡住了他看星星月亮的视线,却叫他一眼就看到了另一个屋顶上的熟人。
陆修扬起眉梢,莫名觉得心中更为畅快,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哪位阁下,竟也来贪恋这凉爽的秋夜。”
秋风入耳,祁风微微偏了偏头,眼角的余光扫过一眼,尔后又把头转了回去。
陆修却是一怔,不知是否是月光柔美,星光碎玉,祁风那一瞬间的眼神竟叫他的心脏莫名心悸跳动起来。
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陆修过来,祁风有些意外,又转回头,看到他一脸茫然,疑惑道:“怎么了?”
陆修回神,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异样:“没什么,你……你也来赏月啊。”
“……”祁风心底的郁气悄然消散,眼底飞快划过一丝笑意,难得的调侃道:“不是赏月难道还是特意来吹风的么。”
陆修也随之失笑,脚尖掠过,衣诀翻飞,轻飘飘地落在他身边坐下来。
“诺,我带了酒。”陆修拍拍酒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颇有些邀功的意思。
许是天时地利,祁风也被他的笑容感染,唇边漾起微笑:“当真是有备而来。”
陆修对着他的目光,笑容扩大几分,随后打开酒坛,一瞬间,酒香像是破了封印似的一股脑儿涌了出来。
“月波酒配月,如何。”
祁风勾起红唇笑道:“美景美酒,当不醉不归。”
陆修心一动,默默在心里添了一句:“还有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