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
孟昳狐疑地看向憋笑的卫言兴。
“没,没啊。”卫言兴干咳一声,欲盖弥彰地扯开话题:“蒋预阁下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话一说出口,卫言兴立马闭上了嘴巴,心里叫苦不迭。
这说的什么话?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嘛!
蒋预一挑眉:“我方才问卫公子,罗平生来到这儿的目的是什么,卫公子推脱不肯直言,如今终于肯为我解答了?”
“他罗平生也没有那个义务告诉我啊。”卫言兴苦着脸。
“你当真不知道?”孟昳勾唇,笑的有点邪,眼睛再滴溜那么一转,一看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想干嘛?”卫言兴警惕起来。
“我们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你若是真的不想说,我们也不能动用私刑严厉拷打呀……”
话是这么说,可这语气明明充满了遗憾,再联想孟昳素日里的做派,他要能信那可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卫言兴忍不住耸了耸肩膀,走到另一边的蒋预身边,防止孟昳再次暴起勾人脖子。
蒋预脸上始终挂着浅笑,却也不拦着,静静地看孟昳表演。
对付这种天真的小公子,一个孟昳就够了。
“我能干什么呀。”孟昳幽幽道,“不过就是回到护风城后去你们卫府走一趟罢了,昨夜收留之恩,不得不当面道谢,只是这谢礼嘛,估计有些特殊——”
卫言兴一愣,哪能听不出他的话外音。
“你这人怎么这样……”
这人的脸皮真是比尤铁兽的皮还厚!哪有一言不合就要跑人家家里闹事儿的?
“我这人怎么样,整个护风城不都知道嘛!”孟昳冲卫言兴笑着龇了龇牙,看起来还蛮可爱……
“你莫要欺人太甚了!”卫言兴脸涨得通红。
“谁?谁欺负你了?你到底讲不讲道理。”孟昳掏了掏耳朵,“我刚才还说要去贵府登门拜谢,卫小公子就是这样待客的?”
卫言兴被气得没法,蒋预看着也差不多了,于是开始劝解:“好了好了,孟昳,你少说几句。”
孟昳切了一声,对卫言兴不屑地瞥了一眼:“得了,我看他长的就不怎么聪明的模样,怕是罗平生说了,他也记不住。”
卫言兴深吸一口气。
这么粗劣的激将法他怎么可能上当!
“孟昳,莫要无礼。”蒋预皱着眉头,眼神很是不赞同的轻声责备道,“也许罗公子根本没对卫公子讲呢,我们总不能逼迫着卫公子说出一些莫须有的事儿来。”
“哦。”孟昳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卫言兴突然有点委屈,更怀疑自己——他干嘛要替罗平生遮遮掩掩?
“谁说我不知道?”卫言兴有些不满道,“罗平生来这当然是为着冰凌草。”
孟昳和蒋预对视一眼。
罗平生来这是来找冰凌草,他们两人心里当然比卫言兴清楚,只不过蒋预更关心后面的问题——
“他只要了冰凌草?”蒋预看起来有些不太相信。
他现在手上握着宝儿兽,会只去找冰凌草?
“我……”卫言兴一直瞧不起罗平生,可到了真要把罗平生的事儿都告诉别人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大自在。
但又转念一想,他姐姐都带着他们去找罗平生了,这点事还能瞒得住?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姐还把我们找到的冰凌草都给他了呢!”说到这儿,卫言兴有些怨气:“他还伤了我姐,真是不知好歹……”
卫思月对罗平生有多痴心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心疼姐姐,可罗平生实在是不争气,名声差劲的很,跟这孟昳一样,估计也是一丘之貉。
突然被卫言兴挖了一眼的孟昳:“???”
“他丝毫不体谅我们的难处,我姐全部给了,他也敢全都接!这跟抢有什么分别!”卫言兴情绪到位了,说着说着就容易激动。
“嘘!你小声点儿!这么大声生怕你姐姐听不见那?”孟昳隔着蒋预抛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卫言兴声音果然低了下去,看起来也更可怜了,“对不起……我有点气急了……”
蒋预简直要被卫言兴逗得笑出声来。
“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孟昳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还极为贴心的没有忘记刚才的提问,又帮蒋预问了一遍:“他真的没找别的?”
“没。”卫言兴思索片刻,摇摇头,“他就找了冰凌草,告别前还说不够,也不知道要那么多冰凌草干什么……”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孟昳竖起一根指头,指了指自己的脏腑,“他身受重伤,若是没有那冰凌草,怕是就活不成了。”
“什么?”卫言兴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又是在骗我吧,他看起来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爱信不信。”孟昳白了他一眼。
“可,为,为什么啊。”卫言兴也知道孟昳没有诓骗他的必要,一时间意识到事情严重了,说话都变得有些磕巴。
这是受了什么伤,得用这么多冰凌草……
“这可不好说。”孟昳撇撇嘴。
“可是他怎么自己来找呢?为什么不自己买,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还来这里……”
“有钱谁还愿意涉险呢。”蒋预低沉温润的声音响起,又震了卫言兴一下。
他张张嘴,想问罗家怎么可能不给他钱,又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罗家当日赶罗平生的架势恨不得把罗平生从族谱中踢出去,又怎么会给他钱疗伤。
关键是,罗平生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伤。他姐姐知道吗……不,她不可能知道,不然也不会放罗平生走,这样的情况放他继续寻找冰凌草简直就是放他去死。
“我……”卫言兴忍不住想象到发现罗平生惨死的尸体他姐姐痛不欲生的样子……
不!不可以!
“我们得快点儿!”想明白后,卫言兴突然迫切道。
“……他搞什么。”孟昳一脸懵地看着卫言兴突然就冲到了前面。
“谁知道呢。”蒋预低声笑了笑,“应该是怕罗平生死了吧。”
“刚才那语气还巴不得人家去投胎。”孟昳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卫小公子的脸变得属实有点快。
……
“姐!”
卫思月偏头,看到冲上来的卫言兴,忍不住皱起了眉:“干什么?回去!”
他们是在御风而行,前面风险最大,卫言兴这个弱鸡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没错,就是弱鸡。卫思月对自己的弟弟实力的认知再清楚不过。
卫言兴面对自己姐姐冷酷无情的眼神,很快怂了:“没事儿,就是问你一声,咱们能不能快点儿……”
卫思月眉心一皱:“干什么?”
“早点找到他咱们也好早点回去嘛……”卫言兴的声音低不可闻了,再被风一吹,瞬间七零八落,根本听不真切。
“有话好好说,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你是小姑娘吗?”卫思月脸上写满了对他的无语。
一旁的陆修倒扬起眉梢。
这对姐弟性别好像生反了呢……
正在这时,祁风发现下方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向几人示意后,准备去查探一下情况。
卫言兴看着下面一滩滩刺眼的血迹,小心脏瞬间提了起来。
该不会是……
“好像只是妖兽打斗。”卫思月看了一圈,没发现人类的尸体。
陆修凝视着地上一只妖兽的尸体:“是有人驱使。”
卫思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很多妖兽的额头上,都赫然有个灵印。
有人驱使那么多只妖兽打架?下了这么大的血本,看来不是血海深仇就是争夺天灵地宝了。
卫思月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孤身一人带着宝儿兽的罗平生。
“他不会死吧……”卫言兴嘟哝道。
难得的卫思月没有瞪他,卫言兴诧异地看过去,发现卫思月正死死地盯着地上一块掉落的玉佩。
“这是……”卫言兴愣住了。
卫思月走上前捡起玉佩,轻轻擦掉了上面沾染上的血迹。
“这是我送给他的。”卫思月拧眉,“他有危险。”
“卫小姐别担心,还没见到人,估计没什么大碍。”陆修安慰了一句。
“嗯。”卫思月把玉佩收进怀里,看起来很是淡定,只是颤抖的手暴露了她的内心,“他实力不俗,一定会没事的。”
卫言兴把头偏了过去,不忍再看。
如果孟昳说的是真的,那罗平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能一下子控制这么多妖兽的人,恐怕也不会是泛泛之辈,护风城可有这样的人物?”陆修心里大致数了一下,死在这里的妖兽足足有十三只,其中额头上有灵印的占了半数之多。
“护风城有个万兽门,应该脱不了干系。”卫思月低声道。
孟昳道:“那万兽门宗主早已云游四方,留下左长老照看门派事宜,前些日子听说他闭关了,如今的万兽门还能有这么大的风浪?”
蒋预点了一下头:“确实如他所说。”
“那……”卫思月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别的了,忍不住轻轻咬了一下下唇。
“姐,你别着急。”卫言兴一眼就看穿了她外表下的慌乱,干巴巴地宽慰道。
“事不宜迟,他们应该还没走远。”陆修提醒道。
“对。”卫思月猛地回神,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目光停留在一个方向:“那边。”
陆修赞同地点头。
现场一片杂乱,雪地上的脚印也哪里都是,兽尸遍布,只有那一个方向稍微整洁一些。
往那边走了一阵,雪地里又重新现出一片片杂乱无章的脚印,卫思月略微定了定神。
刚才看那片血迹还没有完全凝固,且薄雪未化,就料定他们没有多远。
突然,陆修停下脚步。
众人一顿,听到远远传来一阵轰隆的水声,他们竟然又来到了那个瀑布。
“兜来转去,怎么又到这里了?”孟昳道。
陆修抬起手,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静。
众人立刻噤声,不远处的人声在水声的背景下,依稀可辨。
“吗的!可恶,这个贱人给咱们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套,害我们折损这么多,我们就把他打晕了会不会太便宜了?为什么不现在就杀了他!”
“你着什么急?那宝儿兽只认他,他死了宝儿兽跑了怎么办?你能抓住啊?”
刚才骂脏话的男人啐了一口:“呸!真是晦气,那我们的妖兽不就白死了?”
“当然不会。”另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配上他的话,显得愈发怪异,“等长老收伏了宝儿兽,这个贱人,自然是得剐上万刀……”
“那我们的妖兽呢?”
“蠢货!到时候凭我们的声势,还会缺那几只妖兽?”辛荣骂道。
“是是是,辛师兄说得对。”
“哼,看好了他,别叫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