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了不知道多久,才擦了擦眼睛,从医药箱里面拿出了几张退烧贴出来。慢慢走上了楼。
预想着顾仲南应该睡着了,我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间的门。
“回来了?”
刚刚一推开门,顾仲南带着疲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微微顿住,心里默默的给自己打了个气,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嗯,回来了。退烧贴拿上来了,这东西不太好找,你还没睡呢?头还疼吗?”
我一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说着话,一边走过去,撕开了一张退烧贴,妥帖的贴在了顾仲南的额头上。
顾仲南的眼睛里面都是血丝,他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他眼神里面带着一丝不安,和一点点勉强的镇定,似乎想要从我脸上的表情来分辨我现在的情绪。
我犹豫了一瞬,安抚的扯了一个微笑出来。
“怎么了?怎么这么看我?还很难受吗?保温桶里面有我煮好的红糖姜汤,我倒一杯给你呀?”
要稳住穆晚,你稳住了,顾仲南才会稳住。
虽然是问句,但是我没有等他的回答,就自顾自的走到床头,从保温桶里面倒了一杯红糖姜汤出来。
保温桶是在楼下找的,桶身有兆迅特有的标志,应该是顾仲南他公司自己生产的。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打开盖子,里面的热气依旧沸腾,保温效果看起来很不错。
我倒好了姜汤,端到了顾仲南的手里。
他伸出手接了过去,放在手心,小口小口的抿着。
“你刚才……”
顾仲南张了张嘴,似乎打算说点什么,我眉毛不安的跳了跳,下意识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发言。
“哦,我刚才就想问问你,你这个保温壶的效果很好啊,多少钱卖的呀?我也想买一个,过段时间,我要进组工作的话,带着一个它,感觉可以方便很多。”
顾仲南顿了一下,低着头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我也不知道,是产品部自己做着玩的,总共就做了三百个,不打算卖。你要是喜欢,就拿去用好了,不用钱。”
我点了点头,正打算没事找事的再扯点别的,顾仲南突然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回身扯住了我的手腕。
我悚然一惊,猛地抽回我的手,却被他死死的拽住,抽不动半分。
他声音疲惫无力,带着一丝耍赖般的请求,“别动好不好?我现在是病人,力气也没有你大,你要是真的想要夺路而逃,我还得拖着我这半死不活的身体出去找你,折腾你也折腾我……”
我抬头看着他眼睛里面的红血丝,胸口一窒,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再不挣扎。
“好,我不动,也不跑。但是如果你想说些什么的话,能不能留到以后再说?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快三点了。你本来就吃不了药,要是睡眠再跟不上的话,这病要怎么好?”
我这话说出来以后,顾仲南眯着眼睛想了想,点了点头,勉强答应了我的提议,没说什么的躺了回去。
我给他盖好了被子,理了理有点混乱的刘海。他原本看起来就不太好的脸色,现在看起来更加糟糕了一些。也不知道,在我刚刚离开的时间线里,他坐在这里,都乱七八糟的想了些什么。
但是不管他刚刚想了些什么,又想要告诉我,或者通知我一些什么。我现在都不想知道。
我骨子里就是一个软弱的人。
现在这样很好,就算是假象,也把一切都维持在一个暂时稳定的局面里。
顾仲南是真的很累了,他的头沾上枕头,没过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不过就算是在睡梦中,他也依旧不太轻松的皱着自己的眉毛,偶尔一悚一悚的突然惊醒,抬眼看一眼我还在,再慢慢昏睡过去。在这个过程里面,他故态复萌,在意识不太清醒中,再一次的抱住了我的右手。
额头上虽然贴着退热贴,但是温度还是有上升的趋势。
后半夜,我基本上没敢怎么睡,一会儿给他测一测体温,一会儿用棉签给他的口唇沾上一点柠檬水。折腾到了天亮,我又测了一下他的体温,温度降到了39°以后,才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给他换了一张退热贴以后,坐在地上的毛毯上面,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我清楚的记得,我是在地毯上睡着的,但是醒过来的时候,我是在床上。
我晃了晃自己头痛欲裂的脑壳,抬起手指,摸了摸额头,结果一摸,就摸到了一个退烧贴。
嗯?
我愣了一下,慢半拍的发觉,我浑身都软绵绵的提不起劲。
我这是,也发烧了?这个感冒病毒真的是太狡猾了,一个不小心就给我搞双杀,我这个本来应该起来照顾人的人,现在病成这个样子,那顾仲南这个纯病号可怎么办……?
我一边想着,一边伸出手摸了摸旁边的枕头,原本应该在我身边躺着顾仲南的那个位置,触手冰凉。
嗯?顾仲南不在?我仰头看了一眼卫生间的位置。卫生间是黑的,没有开灯,也就是说,没有人在里面。
那么,顾仲南人呢?
我忍着自己胸腔里的恶心,努力的爬了起来。
这厮真是不让人省心,他退烧了没有,就到处乱走。
我站了起来,从凌乱的地毯上,捡起了一条毛毯,裹在身上。打开橱子,又从里面拿出另外一条毛毯,打算走出去找找顾仲南。给这厮披上。
脚下有点发软,走了两步,我喘了喘。
发烧原来这么痛苦的吗?
我晃了晃脑壳,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了一些,穿着拖鞋,打开了门。
刚刚推开门,我就听见了顾仲南那一贯清冷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件事穆晚是什么知道的?”
我脚步下意识的顿住。
……顾仲南刚刚说了我的名字吗?我?知道了什么?
“她和你在国外到底怎么回事我不管,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提醒你陈阳德,我对她不是无底线的纵容的。如果你管不好你的女人,让她再蹦到我的眼前,蹦到我身边人的眼前,我保证,下一次,她就不仅仅是被送出国那么简单了!”
陈阳德?我疑惑的歪了歪头,这个名字,我总觉得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的一样。
“……听说湾班斯峡谷下面的鲨鱼谭常年缺少鱼粮……”
顾仲南的语气凉的让人遍体生寒,我下意识的抖了抖。
“……我也不想脏了手,所以,你管好你的人。”
我眯着眼睛控制不住的晃了晃,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的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