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阳光洒落在繁华的京城主街,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大街上,摊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行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而今天的京城,最热闹的大事还属琅华阁的开阁仪式。不少商贩早早就收摊,也跟着人群一起往琅华阁的方向挤去,听说今天大齐皇帝出席仪式,无数大齐子民都盼着能远远看皇帝一眼。
只见太监在前头引路,三十多岁的年轻大齐皇帝带着一众高官,沿着琅华阁外的走廊列队缓缓走来,刚才说到的四位辅政大臣则紧随其后。
人群爆发出欢呼声。
然而,谁也没料到,一件极其诡异的事儿即将在众人面前上演。
两个太监缓缓推开琅华阁的大门,皇帝率先入内,群臣紧随其后。随后,几个太监拿着长杆,将那高高的灯烛点燃,刹那间,烛光照亮了整个殿堂。
皇帝刚上前几步,却猛地呆立在当场,脸上满是惊愕之色,身后的众高官见状,也都纷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只见在那一片蜡烛摇曳的烛光照耀下,庄严的四位辅政大臣碑相的眼睛里,竟缓缓沁出了血泪,那血泪顺着面颊缓缓流下,阴森可怖。有太监吓得忍不住发出了刺耳的尖叫,那声音在这寂静又诡异的氛围里,格外突兀。
围观的百姓们乱作一团,卫队长旋即下令在场众人封口。
然而这诡异一幕竟然只是开始,接下来的几天,四位辅政大臣竟接连出事了。
先是陆文忠。
蓟州匪患,民不聊生,陆文忠带领士兵们骑马在树林间匆忙奔走,前往蓟州赈灾。他们一路疾驰,都已疲惫不堪,可神色却依旧坚毅。
陆文忠打马冲在最前面,速度极快。
可就在这时,陆文忠的脖子处突然渗出了鲜血,他下意识地伸手摸着脖子,脸上满是惊讶之色。紧接着,血像喷泉一般从他脖子处喷洒出来,陆文忠的脑袋竟在一片血雾中滑落了,只剩下那无头的身子还随着马背狂奔。
这惊悚的场面吓得副官直接跌下马去,而旁边的一棵树上,竟凌厉地刻着“夜煞”二字……
再是秦业。
当天夜里,秦业书房的烛火不停跳动着,年过五旬的他正专心致志地伏在案前写奏折。一滴汗珠落下,滴在奏折上,墨晕开了。
一旁服侍的仆人见秦业脸上不停地冒汗,赶忙递上布巾。
秦业接过布巾擦完汗,看向奏折,却发觉眼前的字迹愈发变得模糊起来,他一脸疲惫,揉了揉眉心,不自觉地往烛火旁凑了凑,还说道:“去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仆人听了,转身去推开窗,可就在这时,他突然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赶忙回头看去。只见秦业提笔写奏折的胳膊上竟冒出了黑烟!
紧接着,秦业身前骤然腾起一团焰火,他眼神中满是惊恐,慌乱地用手拍打身上的焰火,试图将火扑灭,可那火势却越烧越烈,瞬间爆燃成一团巨大的火球。在凄厉的惨叫声中,秦业张开双手,被活活烧死了,短短几秒,便化为了一摊灰烬,而那灰烬被穿堂风吹散后,地面上竟赫然留下了烧黑的“夜煞”二字!
另一位辅政大臣樊敬志也没能幸免。
天色即将破晓,周遭一片静谧,唯有管家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安宁。
管家一边用力敲着卧室门,一边大声呼喊着:“樊大人?樊大人?该出发上朝了呀!樊大人!”可屋内却没有传出丝毫回应。
管家这下急了,飞起一脚就朝着那门踹了过去。“哐当”一声,门被猛地踢开,管家带着仆人们赶忙冲了进去,然而映入眼帘的场景,却让他们瞬间呆立在原地。
只见樊敬志端坐在床边的面盆前,只是脑袋却栽在了面盆的水中,显然已经没了气息。再抬头看去,在他面盆上方的铜镜之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夜煞”!
庙堂之上有杀机,江湖之中亦不平。
京城西郊河道两边热闹非凡,老百姓们都扎堆围聚在一块儿,兴致勃勃地围观着今年的满仓第一钓。
河边站着几个鱼佬,整齐地排成一排,眼睛都紧紧盯着河面,生怕错过一点动静。突然,其中一个鱼佬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双手用力一提鱼竿。只见那鱼线的一端,一条大鱼正在拼命挣扎扭动着,周围的惊叹声、喝彩声此起彼伏。
那鱼佬脸上满是喜悦之色,赶忙把那大鱼高高举起来,向周围的大伙儿炫耀着。可就在这时,他却发现鱼嘴里好像塞着什么东西,便伸手去扯,没想到竟扯出了一道黄绸,黄绸上似乎还有红色的字迹。
鱼佬也顾不上多想,把鱼放进一旁的木桶,便赶忙展开那黄绸查看。旁边有个眼尖的人凑了过来,大声念道:“夜煞降临,大齐将覆!”
话一出口,众人皆是一愣,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这时,原本安静待在木桶里的鱼,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从木桶中跳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它全身的鳞片竟汩汩地渗出血来,不过眨眼的工夫,就死在了那滩血迹之中。百姓们盯着那血迹里的死鱼,再也顾不上别的,惊叫着一窝蜂地四散逃开了,只留下那还带着血腥气的河岸,透着无尽的诡异。
一时间大齐上下人心惶惶,所有人都盼着能尽快抓到躲藏在“夜煞”二字背后的凶手。
2
雷雨交加的夜里,京郊林府的一间卧室内,一片漆黑,唯有那不时划过夜空的闪电,才能短暂地照亮这昏暗的房间。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他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他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匕首,缓缓地朝着卧床靠近。
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人,人影慢慢靠近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随着一声惊雷在夜空中炸开,人影朝着床上的人狠狠刺了下去。床上的人猛地被惊醒,似乎想要反抗,可那突如其来的攻击太过迅猛,根本来不及抵挡。昏暗中,只见匕首一下又一下地刺下,床上的人渐渐没了动静,殷红的鲜血一点点浸透了被子。
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随后人影便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外跑去。窗外,树影在狂风中剧烈地摇曳着,好似在为这死去的人悲鸣。
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床上那本应死去的人竟突然一掀被子坐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的血迹,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这个“死而复生”的年轻人,正是最近屡破奇案的神捕营捕快萧北冥。
萧北冥朝着外面大吼一声:“停!”
神奇的是,随着这一声大喊,窗外那噼里啪啦的雷雨声瞬间止住了,那原本漆黑如墨的夜色,瞬间转变成了明亮的白光,一下子充斥了整个房间。
卧室外,阳光暖暖地洒在地上。身穿神捕营制服的中年捕快蒋义一手执着锤子,另一只手扶着一块薄皮铁板。另一边,年轻捕快刘风正从窗户旁的梯子上慢慢爬下来,手里还在收着黑布卷。一副纨绔公子模样的捕快方寅则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木质水壶花洒,地上还摆着一个大铜盆。
原来,刚才那逼真的雷雨和呼啸的风声,都是这几个人弄出来的。
扮演杀手的捕快莫冲蹲在地上,手里还摆弄着道具匕首。
方寅有些不耐烦地扔下水壶:“再不喊停我这都没水了。”
这时,屋里传来萧北冥的声音:“都进来吧!”
众人一听,赶忙朝着屋里走去。
卧室里,只见萧北冥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正一脸认真地研究着。
蒋义凑上前去问道:“师弟,有什么线索了吗?”
萧北冥抬头看了蒋义一眼,示意他靠近一些,随即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蒋义的掌心。
刘风和莫冲见状,也赶忙凑了上来,齐刷刷地看向蒋义的掌心,只见那掌心之中有几粒渣滓,几人顿时一脸困惑。
莫冲嘟囔着问道:“这什么呀?”
萧北冥严肃道:“糠团残渣。”说着,他转身推开了身后的窗户,那窗沿边正站着几只肥嘟嘟的麻雀,它们见萧北冥开窗,竟然一点儿也不怕。
萧北冥没管它们,而是仔细地查看起窗沿来,果然,在那窗沿的缝隙里,也发现了几粒糠团渣滓。
萧北冥接着又躺了下去,保持着身体紧紧贴床的姿势,然后缓缓抬起一只手,朝着窗台的方向伸去,发现手臂刚刚能够够到窗台缝隙,这才又坐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微笑:“把林康叫过来吧。”
蒋义等人领命而去。
不多时,林家家主林康走了进来,他体型偏胖,身上穿的衣服虽说颜色俗气了些,布料倒是挺华丽的,一看就是个讲究享受的人。他一眼瞧见萧北冥坐在床上一身血衣的模样,顿时被吓了一跳,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了,只能低下头,不敢去看萧北冥那锐利的目光。
萧北冥目光如炬:“你是死者林恕的堂兄林康?”
林康赶忙点头哈腰:“是,大人。”
萧北冥冷哼一声:“你说林恕因病瘫痪后,性情大变,暴戾无常,又对人生绝望,不愿苟活,于是再三恳求你帮他了结。出于对弟弟尊严的维护,所以你才下手的,对吧?”
林康一听这话,立马挤出一副悲恸的神情:“是,大人明鉴啊,阿恕他年少便中了秀才,如今却连便溺都不能自理,他……他实在是无法接受瘫痪这件事啊。若非看阿恕实在痛苦,若非他苦苦哀求,我宁可杀了自己,也不愿伤他分毫啊。大人,你判我死罪吧,阿恕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林康一边说着,一边还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可萧北冥却只是冷冷一笑:“你撒谎!”
林康立马急了:“大人,小民所言句句属实啊,绝不敢有半句假话呀。”
“若你真是于心不忍下的手,内心必然是慌乱的,下刀也会凌乱无章,就像我这般。”说着,萧北冥指了指身上的血衣,继续道:“可林恕身上的伤却刀刀集中在左胸口,可见你下刀时十分冷静沉着。你特意挑选雷雨天动手,就是为了用雷声和雨声,掩盖你杀人的动静。”
林康顿时慌了神:“大人,我与阿恕虽是堂兄弟,可自幼手足情深,若非阿恕一心求死,我根本就没有理由杀他呀!阿恕瘫痪后,我怕下人服侍不好,我可是亲自照顾他,一日三餐无不精心,我这般对他,又怎会谋害于他呢?”
“无不精心?可我在床头缝里只找到了糠团残渣,你自己吃得肥头大耳的,给他吃的却连乞丐都不如。此外,仵作验尸发现林恕后背和臀部满是褥疮,这就是你所谓的精心照顾?!你说林恕性情大变,可他即便是下半身不能动了,也要伸出胳膊,拿自己的口粮去喂饱窗口的麻雀!他这般心善,你说他暴戾无常?”
林康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却还想狡辩:“你……你这都是揣测……”
萧北冥根本不容他狡辩,抬手示意了一下,蒋义立马心领神会,递给他一张房契。
萧北冥拿着房契,对着林康晃了晃:“林恕瘫痪后,你便搬进林宅以主子自居,你遣散他的家仆,百般磋磨他,见他生命顽强,便动了杀心,他死后你连头七都等不及,就去官府改了房契,继承了他的宅子,这房契上的过户日期明明白白,你还敢抵赖?”
林康这下彻底没了话说,脸色惨白如纸。
萧北冥目光冰冷,死死地盯着林康:“林康,你丧心病狂杀害林恕,并非想要替他结束痛苦,乃是为了谋夺他的家产!”
那声音在屋里回荡着,仿佛是对林康最严厉的审判。
林康瘫软在地,神捕营众捕快上前将其擒拿。
萧北冥伸了个懒腰,慵懒道:“收工。”
萧北冥在神捕营众多师兄师弟赞许的目光中,伸着懒腰走到林府前院,抬头看了看,刚过晌午,阳光依然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