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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人去假山后一探究竟,只见陆思衡一脸阴沉地从假山后走了出来,见到我似乎有些惊讶,他强装镇定,身子微微侧着,似乎在掩藏着什么。
有好事者仗着饮了些酒,开口说道,“没想到陆将军在这里花前月下,不知假山背后藏着何人,使得陆将军早早离了宴席。”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陆思衡与人私会。
陆思衡躬身行礼,并不理他人,“娘娘,臣只是出来吹吹风,一时被湖边的景色迷住了眼。”
我皱了皱眉头,正准备就此揭过,无奈有人并不肯放过陆思衡。
“陆将军说笑了,我们可是都听见了女子的声音,怎么陆将军还藏着掖着呢。”
“难不成是陆将军用强不成,便将人灭口了?”
说着边要往假山那边冲过去。
“拦住他。”陆思衡沉声一呵,便有侍卫赶紧冲上去拦人。待他和前面的人交上手的时候,才回过神来看向我这边。
我看了陆思衡一眼,见他还是一脸镇静,收回目光,然后对后面的那个侍卫下令,“都退回来!违令者,不必顾忌。”
听闻我的命令两人只能退回来,只是还是有人坚持假山背后有人,“今日朝臣皆携带家眷,也不知假山后是哪家千金,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该如何是好啊。”
无奈,我只得命宁煊进到假山后。
宁煊快步走去,迅速搜寻了一番便走了出来,“回娘娘,假山后并无其他人。”
陆思衡也在此刻开口,“此处只我一人,刚才不过是我不慎撞到了假山石发出了惊呼,诸位可是听错了。”
眼见众人还是不信,我只好出来打圆场。
“许是隔得太远,大家真的听错了,诸位出来也够久了,还是与本宫一同回去继续赏月吧。”
今晚波澜丛生,待回到宴席上没多久,众人便陆续告辞了。
第二日我宣了陆思衡进宫。
宁煊听闻陆思衡来到了慈宁宫,斟茶的手不容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我和陆将军有要事相商,你先行下去吧。”
宁煊顺从地点头,告辞离去。
室内一片清寂,陆思衡啜了口茶,我盯着他的脸笑着说道,“我们陆将军来了,怎就没把相好带来啊?”
陆思衡瞥了我一眼,我自觉闭上了嘴,“好好好我知道肯定没有什么相好。”
“谁能想到,我们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陆将军竟然是女子呢?”
陆思衡是男子没错,只是眼前这人却是他的双胞姐姐,名唤陆思渺,两人面容相似,当年与赤国一战,战死的不止我的父兄,还有她的弟弟陆思衡。
后来为了防止苏家兵权旁落,她女扮男装,扮作陆思衡去战场上拼搏,加上我在朝中扶持,迅速坐上了大将军的位置。
“昨夜陆府进了刺客,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冲着假山后的那名女子来的”
“昨晚我出去醒酒,走到长湖边上,忽然听见假山背后有异响,我进去查看时便看到一名女子在与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幽会。”
“见我进来侍卫立马便溜走了,女子则朝我走过来,一边撕扯自己的衣服,一边大喊。”
“我情急之下打昏了这名女子,并唤来暗卫通过密道将此人带走,晚上陆府便进来刺客。”
“暗卫查到,这女子是礼部尚书家的小妾,原是一名青楼女子,刚被赎身不久,此次因着礼部尚书负责宴会,软磨硬泡才让礼部尚书带她入宫了。”
“臣觉得,此事必是有人要算计我。”陆思衡信誓旦旦的说。
“一旦你被人发现,要么给你扣上一个私相授受的名头,要么你没有任何损失,这名女子可是要丢了性命。”
“礼部尚书此人心胸狭隘,之前就曾传出他府上姨娘因与外男接触被他生生打死。”
“此事一出,礼部尚书必定会对我恨之入骨,从而反对娘娘您摄政。”
“今晨礼部尚书已经有所动作,私下在全城范围内搜寻,道是府上丫鬟失踪,只是搜索范围却都在陆府周边。”
“背后之人一定是将消息传给了礼部尚书。”
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再加上你我之间一直有流言称你对我一往情深,如此行径,我必会对你失去信任。”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我感叹了一声,又继续娓娓而谈。
“既然如此,不妨我们将计就计,让背后之人以为计谋得逞,看看背后之人真实意图究竟如何。”
陆思衡思索片刻,点头应允了。
旁人不知道那日我与陆思衡说了什么,只道是陆将军与太后娘娘大吵一架,陆将军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慈宁宫。
自陆思衡离开那日起,宫中便有人传,当日我与陆思衡大吵一架,发了好大的火,茶杯都摔碎了一地。
传的有模有样的,我都快相信。
就连宁煊也忍不住打听我与陆思衡吵架的缘由。
“本宫没有想到,陆思衡现在都不将我放在眼里了,看来是平日里我对他太过信任、纵容。”
“今日我能让他陆思衡随便带一女子入宫,他日谁能保证他不会对我下手。”
“娘娘,陆将军对您必是忠心耿耿,绝不会对您有二心。”他刻意将最后一句话念得很重,眼中却有一丝抑制不住的欣喜。
“若不是现在与赤国终有一战,还须得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随即握着宁煊的手,“等大败赤国,本宫便将他手中兵权收回,届时封你为大将军可好?”
宁煊低头掩住心中狂喜,“臣必定对娘娘一心一意,决不负娘娘所托!”。
我眼神中多了一丝警惕。
不久后,朝中风向又变了,皆是陆思衡与一青楼女子私通,惹得我不快,欲罢免其将军之位。
陆思衡认为可以收网了,我却不这么以为,想要再等等,背后之人是否还有下一步阴谋。
7
依照雍国惯例,每年除夕,皇上要带领文武百官前往宗庙举办祭祖大礼。
除夕这天清晨,我与皇帝以及一众朝廷重臣在锦衣卫的保护下前往城西皇室宗庙,身为礼部侍郎的宁煊自然也在其中。
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庄重肃穆,我们一行人正在前往城西山下的途中,此刻却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只见十余个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从山间的密林中纵跃而出,他们身手矫健,手中握着寒光闪闪的长剑,眼中充满了凶狠的光芒,直直地朝我们的队伍扑来。
陆思衡连忙大喊:“速速护驾,莫让皇上和太后受了惊吓。”
皇上年纪尚小,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他吓得脸色苍白,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无助地向我靠过来。
我坐在马车中,看着外面的场景,心中也是一阵慌乱。
那十余个黑衣人剑剑朝着马车袭来,招式凌厉,好几次都冲到了马车前,但同人数众多的锦衣卫相比,毕竟寡不敌众,没过多久便被皆数制服。
其中一人恨恨地望着马车,对我破口大骂:“苏衔月,你这淫乱后宫的贱人,竟敢去祭拜皇家的列祖列宗,你不怕天打雷劈吗?枉你自诩对先帝一往深情,你对得起逝去的先帝吗?”
听到后面的这几句话,我眸子里透着深寒,撩开马车的帘子,冷冷地看着地上被押着的几人。
几秒后我镇定下来,语气平静地唤来陆思衡,“押回去严加拷问,我倒要看看谁如此大胆,胆敢行刺我燕国的皇上和太后。”
“母后...”听到皇上怯懦的声音,我叹了口气,将瑟瑟发抖的皇上搂在怀里。
此时却听到马车外陆思衡的惊呼,“不好,快卸掉他们的下巴。”
却已经是晚了一步,陆思衡看到几名刺客同时抽搐起来,口中吐出鲜血,几人已经咬破藏在嘴里的毒药,自毙而亡。
“太后娘娘,刺客均已服毒自杀,这祭祖...”陆思衡看着一地的尸体,只得先禀告于我。
“罢了,摆驾回宫吧。”我叹了口气。
宁煊的手臂也被砍了一剑,血流如注,他忍着疼望着倒下的刺客们,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