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迢灯是在剧烈的头疼中睁开眼睛的。
她眼前的景物晃了晃,随即变的清晰起来。
在原书里面,妖兽潮大规模入侵泓明门,云氾带领弟子死守逢山,他受伤之际,舒迢灯给他喂了散去修为的丹药,然后趁着混乱把他囚禁到了山洞里。将他的灵力气息转移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上,对外声称云氾已经战死。
不过现在,妖兽潮变成了魔修群,吃了丹药被囚禁的成了自己。
难道说云氾还真记得前事来报复她了?
舒迢灯强撑着坐起来,她试着提了提气,丹田内死气沉沉。自己手脚上都拴着粗大的铁链,不能离开身下石台超过一步。
要不要这么高度还原原文啊!
她悲愤的仰头望天,虽然看不到,但还是忍不住指天大骂。虽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但是原书那事儿压根不是她干的啊!
洞窟里只在隔着她老远的地方点了几根白烛,光芒幽幽的颤动,一点感觉不出白天黑夜。因此时间移动似乎也变得格外缓慢。
舒迢灯在石台上闭目入定,轻轻触碰丹田,但是每一次试图运转灵力都带来经脉剧痛。她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效果,最后只得在涔涔冷汗中睁开了眼睛。
她刚一睁眼,便看见一身叠的整整齐齐的淡粉襦裙搁在了自己脚边,上面还安放着一双缠枝红梅绣花鞋。
这啥?
舒迢灯打了个哆嗦。
大师兄……不会是有什么奇怪的爱好吧?
她双眼紧紧盯着那身衣服,好像要从上面看出个洞来。
不能吧……她没记得原文里有描述自己逼着云氾穿奇怪的衣服啊?
云氾柔和的声音忽然在洞窟里响起,“灯灯。”
舒迢灯一个激灵跳起来:“大师兄你听我解释!”
一道高挑颀长的白衣身影缓缓走进洞内。云氾依旧穿那一身白衣,不过领口松散开来,露出一点羊脂玉色的胸膛和胸口那个墨黑的“傀”字。他长发用一根白绸带松松系在颈侧,几根散发搭在颊边,平静中仿佛压抑着炽热滚沸的欲望。
舒迢灯:“……”
大师兄你好好穿衣服,别这样。
她顿时有点怂了,毕竟对方还是化神真人。她小心翼翼的往石床上缩了缩。
幸而云氾在她不远处站定,道:“你要解释什么?”
舒迢灯:“?”
现在这种我被绑架的情况,难道不是应该你来解释吗?
但她还是咬了咬唇说:“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云氾眉目淡然,“你觉得有什么误会?”
舒迢灯艰难的说:“我想你是不是恨我以前对你做的事。我之前那样都不是真心的!”
云氾远远的俯视着她,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果然……灯灯不可能是真心要嫁给别人的。
舒迢灯见他神色有变化,决定再接再厉,连忙道:“我跟师兄在浮山朝夕共处两年之久,我半身修为是师尊所授,余下半身修为都是师兄悉心教导。师兄待我一向情同亲人,我那样做只是不慎一步踏错……”
云氾身影骤然在原地消失,下一秒凭空出现在了石床之前,两手按住她肩膀,把她压倒在石床之上。
室内一时寂静,落针可闻。
舒迢灯反正是脑袋“咚”的撞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自己撞傻了出现了幻觉还是怎么样,睁大眼睛看着云氾。
云氾黑发垂在她的脸颊边,他呼吸有些不稳,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灯灯,”他声音哑了下去,“我不怪你。今日你再嫁给我一次可好?”
舒迢灯:“?”
她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云氾那双淡然如水的眼睛一旦被情感倾注,侵略性和压迫感便如同烙铁一般沉重滚烫。
她咽了咽口水道:“师兄,那是重婚罪。”
云氾:“……”
云氾的手指在她肩膀上收的更紧了,似乎要掐进肉里。
“我不在乎。”他声音低哑。
你不在乎我在乎啊!
舒迢灯觉得快崩溃了。这都什么人啊!还能不能正确理解她的意思了?
她死死盯着云氾,严重怀疑他在原书里是不是被自己搞出来了什么心理疾病。
不然按照她原书里那么对云氾可以算是强、奸了吧?谁看见了强、奸犯还想着给他强回来啊!
舒迢灯小小声说:“师兄你别激动,你先起来,听我说。”
云氾脸一点点贴下来,他低垂的眼睛和微张的薄唇越来越近,炙热的呼吸淹没了她,好似要把她永远囚禁在这里。
舒迢灯打了个寒颤。她两手都被云氾压的死死的,只得一闭眼,狠了狠心,照着他额头一头撞了上去!
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舒迢灯清晰听见彼此脑瓜子都给撞的嗡嗡的,响的跟那大钟似的。
云氾似乎也有点蒙,他侧坐着起身,下一刻锋利的视线蓦然扎向了舒迢灯。
舒迢灯连忙撑起了身子,“师兄,你刚才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不是我后悔跟宁少主结婚,我的意思是我很后悔以前那么对你。”
云氾的瞳孔震颤,他低声重复了一遍,“你不后悔跟宁双城结婚?”
不对啊,他这个重点抓的不对!
舒迢灯侧眼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难道说云氾其实不知道自己以前囚禁过他的事?可是如果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搞反囚禁呢?
舒迢灯决定不跟他绕弯子了,汉语言博大精深,她再多说几句云氾能给她误解到北冰洋上去。
于是她直言道:“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云氾没有答话,他下颌线绷的越来越紧。
“为什么?”他低声说,“你为什么不后悔?”
舒迢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扯淡,尽量放缓了语气道:“我没什么可后悔的。”
云氾猛地转过身来,攥紧了她肩头的衣服,“可是你之前说过你喜欢我的!”
舒迢灯:“?”
她往后缩了缩,试图不动声色的把云氾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我没说过。”
“你说了。”云氾的眼睛里如海啸前夕,“我告诉过你,我喜欢一个女孩子。你说她一定也喜欢我。那个人就是你。”
舒迢灯眼珠子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她依稀记起了自己说过的话:
“我想这个女孩子又活泼可爱,对待大师兄又这么特殊。若是对待旁人都很冷漠,那一定是因为对大师兄太专一了,必须不能放过她!”
“……”
灯灯卖灯,自卖自夸。
舒迢灯半天没缓过劲儿来,她说:“师兄,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我。因为你明明已经知道我结婚了,我根本没想到你会把这个话题往我身上引。”
云氾逼近她,“你结婚了又怎么样?那是你被迫的。”
舒迢灯又想往后退,可是已经退到边缘了。她侧过脸,低垂下眼睛回答:“我是自愿的。我很喜欢他。”
紧接着一只冰冷的手钳住了她的下颌,逼她转过脸来,声音里带着难以形容的悲哀,“那我呢,灯灯?”
“我跟师兄没有缘分。”
“为什么?”
舒迢灯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云氾平时又没什么不好的。所以她想了半天,迟疑道:“或许……我们年龄差太大了?”
云氾:“……”
他蓦然冷笑一声,“你是担心我体力不如二十岁吗?”
舒迢灯尴尬的头顶冒汗,“我不是那个意思……”
“宁双城跟你做过了,嗯?”
舒迢灯头皮这次直接要炸开了,她回答是也不对劲,不是也不对劲,保持沉默又好像是在默认,说不定会直接激怒对方……
她权衡半天,下了必死之心问道:“所以……师兄做过了吗?”
问出了这句话,舒迢灯清晰感觉冷汗在自己后背蜿蜒流下,她只要先稳住云氾,尽可能拖延时间,别的都好说。
云氾一时间没回答,安静之中的每一秒仿佛都变得特别漫长,舒迢灯简直觉得自己在这里坐了一辈子。
最后云氾的手缓缓从她下颌上落下去,“没有。我云氾此生只爱过灯灯一个人。”
他一反手,一根金簪蓦地握在了他的手心。
“灯灯还记得这个吗?”
舒迢灯瞪着眼睛看那根金簪,这好像是她在秘境里折的那根小树枝?难道说这是云氾想送给她,结果被她给扔了?好像也不对,这是……
云氾拔下她头顶发簪,用金簪给她低低的挽了一个马尾,同他一样垂在颈侧。
他声音柔和似雾,“秘境主人给了我改动秘境的机会,我用来把金簪送给你,你当时为什么要把它扔掉呢?”
“当时,你就是带着这根簪子来到泓明门的。”
舒迢灯脑海中骤然一闪,怪不得总是觉得这东西眼熟!
云氾捧起来那身粉红襦裙,放在了她膝上,“这是你当时穿来的衣服。”
“所以你那时候……”
云氾颔首一笑,“当时人群里面,我最先记着的就是你。”
“可是后来灯灯怎么不穿了呢?”云氾长久的看着她,“你穿这个比穿道服好看。”
我有病吗?除了乐修哪家女修会穿这种衣服出去?
穿这个裙子是准备打架的时候脱光上阵吗?
虽然舒迢灯很想骂人,但是仍谨慎的解释道:“这个衣服其实不是我的品味,它是宁少主的。”
“所以……师兄你应该去喜欢他。”
【作者题外话】:宁双城:......(无辜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