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微风
卉服2025-07-28 15:553,060

  魔修剑气自宁双城手臂旁划过,他猛地把舒迢灯在怀里收紧,剑尖拉开好长一道裂口,温热的血溅在了舒迢灯脸上。

  其实不少化神和渡劫真人斗被吸引到了薛琅那边,但他们这里的魔修依然层层叠叠,一波接着一波的涌上来。

  他们都是百年前枉死的冤魂,对仙修的怨念特别强烈,一招一式都直取性命。

  宁双城抱着舒迢灯步步后退,他略有些粗重的喘息抵在舒迢灯后颈上,带着血腥味的炽热,烧的她心魂发痛。

  他的金环带硌着她的后腰,舒迢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与一个人亲近,他的拥抱用力的像是要把她揉入骨血之中。

  她憎恨这种感觉,看着爱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流血,而她只能在他的怀里寻求安全。

  她又无比眷恋这一刻,舒迢灯感觉到了他心脏一下下有力的搏动,他的怀抱温暖滚烫,灵力的震颤似乎又充盈了她枯竭的丹田。

  宁双城在流风中回身,断春风荡开扇形剑光,逼的围上来的魔修再一次退去。

  他散落的鬓发贴着舒迢灯脸颊上,发间竟有檀木和着雪松的清冽气息,舒迢灯在心里重复了好几次不要影响他,还是忍不住踮脚,替他把那一缕发丝掠到了耳后。

  她忽然有些担心,他不会生气吧?

  宁双城偏头吻了一下她,梦一般的倏忽而逝。

  下一刻他猛然举剑,断春风周身雪亮,为她荡平四合的杀气。剑光所至之处,血珠落如红梅,在空中盈盈绽开。

  然而魔修数量实在太多,又全都怀抱着死过一次的恨意,不出片刻功夫,他们就又重新包围了上来。

  舒迢灯几乎被宁双城的手臂勒的喘不过气来,他每一次挥剑,她都能听见他越来越沉重的呼吸,暴烈的灵力按压着她周身筋脉,几乎感觉麻木。

  忽然舒迢灯余光里看见血光一闪,一柄重剑自斜后方向她刺来。

  她本能要拉开宁双城,他手臂肌肉却骤然绷紧,把她更深的拉入怀中,转身去为她用后背挡住了那一剑。

  时间好似被无限拉长,舒迢灯瞳孔在刺目的殷红中放大,温热的血溅在了她的脸上。

  那是他的血。

  他的。他的。他的血。

  宁双城咳了一声,舒迢灯感到他的手臂骤然失力,却又盲目徒劳的试图抱紧她。

  鲜血从他唇角溢出来,他身体的重量支撑在了舒迢灯身上。

  宁双城勉强提起断春风,凌厉剑光铺展开去,只击退了那些等级低一些的魔修。

  那个使重剑的化神魔修仍站在不远处。

  他转过身去正欲再次调动灵力,却忽然察觉怀中的人一动。

  舒迢灯从他的怀里走出来,拔出了久未见血的召霜雪。

  那魔修好奇的看着她,极轻蔑的说了一句,“凡人?”

  黑紫雾气向舒迢灯奔涌而来,她的眼眸开始分裂,重瞳慢慢形成。

  瞬息之间,舒迢灯周身气息暴涨,炼气,筑基,金丹,元婴!

  身着黑袍的元婴本相从她身后站起来,两只细长的手扳在她的肩膀上,声音轻柔的说了一句,“杀了他。”

  远处薛琅在遍地尸横中抬头,皱眉嘟囔了一声,“魔修自己打起来了?”

  天空浓云仿佛被这一剑引下,喷涌的黑雾又被白亮剑光切开,弯月形剑光纵贯天地,飞沙走石隆隆而起,平坦地面咔嚓开裂。

  薛琅眼睁睁看着那宫殿顶部慢慢向侧面滑下,紧接着宫殿上部轰隆倒地,只余下一个巨大的斫口。

  世界在尘埃里陷入寂静,很久才重返生机。

  舒迢灯在黑雾中提着剑,慢慢回过身来,迷茫的看向宁双城,“我是魔修吗?”

  重瞳在她眼睛里旋转,黑长的睫毛如蝶翼般扑闪,在那一瞬间静止下来。

  他没说话,支着剑站起身来,走过去抱住了她。

  舒迢灯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睁眼看着天上的太阳。

  或许很久以前就有察觉了吧,但是那是她不能接受的——意味着她过去的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直到这不得不接受的一刻来临。

  云氾的丹药,是毁去仙修修为的。而她与仙修本质不同,那药只是揭掉了最后一层掩饰而已。

  宁双城托起她的脸来,湿热的吻落下来,如同天边沉重的云。

  他们在茫然的雾中相对而立,舒迢灯每一次呼吸都吞咽下了苦涩的泪水。

  那感觉就像是吞下了将坠的夕阳,世间万般温柔皆在此刻衔于唇间。

  宁双城手指擦拭着她眼角滚落下来的泪水,和着他手上的血,一次又一次的低声说:“灯灯,别哭了。”

  舒迢灯攥紧了他的衣襟,她泣不成声,血流轰鸣着冲击她的头顶,周围的血腥仿佛都一同远去。

  末了她最后一滴眼泪顺着鬓角流进耳朵里,被他轻轻拭去。

  舒迢灯在他怀里蜷缩下来,像只受伤的小兽。

  万物静谧之中,舒迢灯听见清晰的“啪叽”一声响,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

  只看向那边的薛琅痛苦万分的捂着眼睛,“呜呜呜,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我师尊毁了我三百年的处子之身!”

  舒迢灯:“……”

  我真的没干什么。

  薛琅字字泣血道:“你知道我以前的师门把我保护的多好吗?我从来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师兄师姐师弟师妹都谈恋爱了只有我一心修炼!以前我纯洁的像一张白纸……”

  舒迢灯在宁双城身上擦干净眼泪,没好气的对薛琅说:“别哭了!虽然是在秘境里面,你好歹也是一介大宗师!”

  薛琅放下手说:“什么秘境?”

  宁双城代替舒迢灯回答了,“你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秘境,你不是一个真实的人。你所经历的一切,包括屠戮宗门,都只是秘境崩塌的效果。”

  薛琅怔住了,半晌笑了一声道:“你在说什么?”

  “字面意思。”

  薛琅根本不信,只是神色古怪的看着他们。

  舒迢灯叹了一口气,“你不是想知道我那个隐藏技能吗?那是秘境给我设定的,在秘境主角面前可以隐藏身份。”

  “秘境主角?”

  “就是你宗门原来的明虚仙尊那一些人。”舒迢灯说,“炼气期是因为我在秘境入口出限制了修为,至于你说的三百年,是因为秘境外面大概过了一个多月。”

  薛琅愣愣的看她了半天,舒迢灯一笑道:“算了吧,你若是不信,在这里飞升也挺好的。”

  薛琅却忽然哑声一笑,“你说了这么多,证据呢?”

  “出口就在山门外面,”宁双城平静的说,“不过你出去的话大概会消失。”

  他们御剑下山,薛琅远远观望着那条干涸的河流,喃喃的说:“我记得那条河的水是满的,怎么现在都没有了呢?”

  “就是这个洞。”舒迢灯指了指那个一人高的洞说:“我们就是从这儿进来的。”

  薛琅跳下河床,走到那洞旁边,动作缓慢的伸了一只手进去。

  下一刻,那只手好似点燃了的纸,在虚无里化为飞灰。

  薛琅轻轻一颤,把手缩了回来,才勉强止住那烬化的过程。

  舒迢灯轻轻在宁双城耳边说:“或许我们不应该告诉他……”

  “不。”薛琅接上,苍白的脸上难掩颤抖,“说了好。”

  他仔细的看着自己那只手,烬化的伤口不疼,看着却有些渗人,手臂的断面呈一种灰黑色,他仿佛从未认识过自己。

  “所以,”他开口道,“我过去的一切都是假的吗?我的师长,我的宗门,我的修炼,包括飞升……”

  “也不能全说是假的。”舒迢灯说,“在外面有差不多的故事上演,你看那块碑。”

  薛琅走过去,仿佛用手指着才能认清那几个字,“本故事基于真实人事改编,为保护隐私,所用人名、地名、时间均为虚构。”

  他在那块碑前跪下来,如同缅怀那个逝去的世界。

  “真奇怪,”薛琅笑的浑身颤抖,额头抵在碑上,眼泪顺着面颊滑落下来,“我记得这儿有这么一块碑,却从来没想起过它的内容。”

  舒迢灯没有说什么,但是她想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其实不过也是另一本书里的故事。

  她蹲下去把薛琅拉起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出去。”薛琅说,“我要看一眼真实。”

  “你会死的。”

  “不,”薛琅说,“我从未活过。”

  薛琅走在最前面,沿着那个低矮潮湿的洞往外走去。

  洞内潮湿温暖如母亲的子宫,每走一步都迈向了死亡式的新生。

  舒迢灯走在他后面,眼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烬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哪怕最轻微的一丝微风都能让他彻底散去。

  最先消失的是手,然后是躯干,那双明亮的眼睛却始终完好如初。

  洞外是个晴天,天空碧蓝,万里无云,剔透晶莹的如同玉质,放眼山下绿草茵茵,一个扛着锄头的农夫正从山间小径穿行而过。

  “真好。”薛琅说,“天是晴的。”

  微风从东南方向吹来,他彻底消失在了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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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阅读:第75章 落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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