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欺骗
卉服2025-07-28 15:483,089

  舒迢灯将断裂的铁链从手脚上甩脱,御剑向逢山脚下飞去。

  夜风携着流云,吹在额上很舒服,她却总是忍不住想起宁双城。

  对上化神中期的魔修,他可以吗?

  突然一只手伸来扯住了她的袖子,云氾柔声道:“灯灯。”

  舒迢灯眉心猛然一跳,“宁双城呢?”

  云氾平静又悲凉的看着她,还是说了:“他追着我的化神分身走了。”

  化神分身也是化神修士重要的一部分,一般不会离开本体太远,若化神分身受到重创,也会悉数作用在本体上。而且分身会削弱本体的部分力量。

  没想到,云氾居然会出这种下策。

  “你应该早离开泓明门。”舒迢灯说。

  “我不会走的。”云氾专注的看着她,好像永远也看不够,“我只是想……最后能和你单独在一起。”

  舒迢灯瞳孔猛地放大,她拔剑出鞘,这一剑又急又狠的向云氾心口刺去!

  云氾没有拔剑,他两指夹住召霜雪剑身,鲜血顺流而下。

  “灯灯,我只是想跟你说一会儿话。”云氾好像感觉不到疼,“只要一会儿……一会儿就可以。”

  舒迢灯抽剑回身,紧跟一剑横斩,冷声道:“你觉得我们现在是能坐在一起说话的关系吗?”

  云氾这一次是用手掌挡住,死死握住了剑身,“我知道那样对你不好,可是我爱你啊。”

  他瞳孔颤抖,哀伤如满溢的潮水,“你为什么不能爱我呢?”

  舒迢灯担心被人发觉,不想在泓明门内大量调动魔气,她与云氾在半空僵持,一字一句给出了那个最冷酷也是最真实的答案,“没有为什么。”

  云氾眼中神色剧变,浓黑的魔气从他手上的裂口处涌出,他咬牙道:“对不起,灯灯,这一定是最后一次。”

  话音未落,他竟徒手拉过召霜雪剑身,一泼血弧在他指间溅出。

  舒迢灯措手不及,被他这一拉拉入怀中,紧接着云氾手指猛然按在了她颈后穴位,舒迢灯顿觉脚下失力,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千丈高空坠下!

  她试图用力调动体内魔气,云氾手指却在她颈后按的极紧,他笑的勉强,“一会儿就好,灯灯,我们只有一炷香时间。”

  在舒迢灯从高空坠落的那一刹那,云氾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拥着她缓缓落到了地上。

  那里是浮山练剑崖。

  就是舒迢灯第一次看见云氾修炼的地方,她感他灵力旋流轨迹,因此而引气入体,走上了修仙之路。

  那也是他们曾无数次并肩而立的地方,云氾给她纠正剑法的一招一式,从日出时分到落霞漫天,他曾经以为这就是永远。

  舒迢灯累了倦了,她喜欢晃荡着两条腿坐在崖边上,等云氾从山腰的厌染涧里给她带来一瓢水,一边看着她喝一边温声说:“不要总是坐在悬崖边上,怪危险的。”

  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

  可怜白雪曲,未遇知音人。

  他们在练剑崖上落下,舒迢灯用力一把推开云氾,踉跄着后退到了山前。

  云氾在崖边停步,簌簌碎石从他脚后落下,滚进万丈深渊,连个声响也不闻。

  舒迢灯转身想走,忽然听见云氾在她身后道:“灯灯,你不想知道我入魔以后,为什么能依然隐藏在泓明门里面吗?”

  舒迢灯身影一停,她没有回头,只说:“为什么?”

  云氾笑声压抑,又带着滔天恨意,“当然是因为我们那敬爱的师尊啊!”

  舒迢灯回转身来,身影在夜晚的冷风里有些瑟缩。

  云氾说:“你还不知道吧?岳安世通晓灵魔二气转化之法,我入魔以后,就是他教给我如何将魔气转化为灵气使用的。”

  “灯灯,灯灯!”云氾笑容极为惨烈,“玄凌仙尊就是一个骗局!他是个魔修!”

  舒迢灯心脏几乎停跳,她低声道:“你想说明什么?”

  “我们都被他骗了,灯灯。他从一开始,教给我们的就是魔修的路子。我由仙修而入魔了,黎蕴衣现在还在闭关,妄图控制自己身上的魔气,我们从来都是魔修。”

  “我不信。”舒迢灯后退一步,手茫然无措的攥紧剑柄,她睁大眼睛看着云氾,“我此生就这么一个师尊。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因为我爱你。”云氾说,“我不想再看见你在修道这条穷途之路上痴心妄想的走下去。谁都不可能飞升的,因为岳安世把天门锁了。”

  “为什么锁?他为什么要锁?”

  “这不是很清楚么。”云氾道,“岳安世一介魔修,哪怕到了大乘境也不可能飞升。所以他才要锁天门啊。”

  “灯灯,不要努力了。”云氾悲哀的看着她,“没有用的。我们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选错了路,跟错了人。如今只是一步错,步步错罢了。”

  “你不要跟我说这种话!”舒迢灯霍然打断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灯灯。”云氾摇摇头说,“岳安世就是这么对我们的。你如今修炼有成,对修真界的基本知识却知之甚少,就是岳安世教导时,刻意限制了你。”

  “他怕我们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你想一想,除了仙修,他可告诉过你一点关于魔修、乐修、妖修、鬼修的事么?”

  舒迢灯的手指深深扣进了背后山崖。

  “灯灯,世人反复无常,皆不可信,只有我才爱你。”

  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已经向着浮山围拢过来,人声忽远忽近,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云氾随手挥下一道结界,他一身白衣立在漆黑的崖边,满身萧瑟冷清,如同墨色晕染的宣纸间一抹荼白。

  他笑容惨淡,遥遥朝舒迢灯伸手道:“灯灯,你不是问过我,我有没有脱离钟离文阑的控制吗?”

  “我确实脱离了。”云氾修长身影如山间鬼魅,“但是傀儡之身已经改变不了了。”

  他蓦然拔出厌风尘,露出一截皓白的腕来,剑尖挑破表层皮肤,皮肤之内,血管之外,是一片空虚。

  “钟离文阑确实在我身上花了不少心思。”云氾说,“他剥开我的皮肤,凝结灵力成刃,一点点刮去血肉而不伤经脉。我没有什么过错,却要生生受着千刀万剐的酷刑。”

  他绝望的眼睛看向舒迢灯,“灯灯,你恨吗?我比你更恨!”

  舒迢灯攥紧了拳头,然后又无力放开,她低声叹了一句,“云氾。”

  云氾往下拉了拉衣襟,露出颈上系着的一根白丝线来。

  丝线在颈上绕的紧紧的,一头飘散在风中,仿佛带着声声悲泣。

  云氾把那根线捻在手里,“灯灯,这是傀儡线,拿着它,你就可以控制我了。”

  舒迢灯脊背发凉,她惊惧的把手缩到后面说:“不行,我不能……”

  “上一个拿着它的人是钟离文阑,”云氾说,“我愿意受你的驱使。也算是为我曾经那样对你道歉了。”

  “这不是道歉。”舒迢灯觉得自己手指僵硬的像一块冰,“你这是在逼我。”

  “你过去逼我爱你,现在又想逼我控制你。”她眼睫毛轻轻颤动,“你快走吧。离开浮山,离开泓明门,随便到哪里去,不要让他们抓住你。”

  舒迢灯手心贴紧了坚硬的岩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找到一点存在感。

  “我们过去的事不要再说了,权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

  舒迢灯不间断的说着,好似只有这样,才能阻挡不可抗拒的命运的来临。

  “你从这里出去,只要按岳安世的方法隐匿了魔息,不要过泓明山门,绕道逢山往西走,趁着晚上,他们一定找不到你。”

  她好像是要让自己确定似的,断断续续的说:“对,他们不会找到你的。钟离文阑在闭关,掌门还在忙着处理换魂的传言,他们没那个心思去找你的。”

  云氾微笑着摇了摇头,“灯灯,你知道,我不会走的。我命今日该绝于此。”

  “我自十五岁上浮山隐修,孤寂之至,不可尽言,迄今已二十又二年。我待玄凌仙尊敬之如父,爱之如兄,彼欺我骗我,误我半世仙途。”

  “我爱一人,彼心许他人,思恋之切,徒添烦恼。前后三年,阔别一载,云树之思实乃自作多情。至于走火入魔,则因本心痴顽。”

  云氾一步步向崖边退去,他手轻轻一指下面道:“灯灯,跟你说过好多次了,这里很危险的。”

  舒迢灯猛然向前扑过去,“云氾!”

  他衣袂擦着崖石而过,颈间丝线在风中飘摇如无根浮萍,舒迢灯向他伸出手去,丝线在她指间一触即逝。

  呼啸的风从崖底吹来,空洞如同史前荒原,云氾跳下去的时候,山崖连个声响也没有。

  宁双城一把将舒迢灯从崖边扯回来,此时聚拢过来的修士刚刚费劲打破了云氾的结界,不大的练剑崖人满为患,闪烁不定的火光映亮了凹凸不平的石壁,嘈杂的人声如山林的冷笑。

  舒迢灯跪在崖边的劲风里,紧紧抓住了宁双城的手,双眼颤动着失去了焦距:

  “什么都没变……他还是在这里跳崖了……命运是改变不了的!”

  【作者题外话】:“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可怜白雪曲,未遇知音人。”化用自韦应物《简卢陟》

继续阅读:第77章 病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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